她望著這座延續了百年的古老地盤,這裡承載著的家族期望,遠比其他家族要沉重的多。
多少天資聰穎的人,就這樣與皇墓一起永埋地下。
北寰舞來回走了十圈以後,才有人出來引路。
時德業家的家仆對北寰舞很客氣,北寰舞今日來,本也不是找事,她跟在家仆身後,往花廳去。
花廳裡時德業已經備好了茶,北寰舞到了也不客氣,直直走過去,坐在了上位。
她目光落在手邊的茶盞上,微微一笑:“我在黑市查了一個月的賬,你在時家安靜了一個月……看你那日在嫡係家宅裡咄咄逼人的樣子,總覺得你不出聲,像是在憋什麼壞。”
時德業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應該怎麼接這話,便轉頭端茶。
北寰舞也懶得跟他兜圈子:“你與許都那人合謀,是許都先來找的你,還是你去找的許都?”
時德業蹙眉不答。
“許都先來找的你吧。”北寰舞道,“南澤王謀反案中,南境五洲的地下神道跟時靈設計的地下神道頗為相似。時靈在修皇墓,怎麼可能有時間去南境五洲勘探地形,畫出設計圖紙?那地下神道,肯定是其他人設計的。”
北寰舞伸出纖纖玉指,彈了一下那茶盞:“你……到底想要什麼?跟我安王府談,談不了嗎?非要跟一個意圖謀反的人談。”
時德業聽到這話,似乎有些動搖,眼眸微眯,緩聲問道:“郡主能做整個安王府的主嗎?”
北寰舞輕笑,秋水一般的眸子,望向時德業:“我不能做主,今日便不會來了。你們時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南澤王謀反一案中,時靈有罪,你們即便是把時靈交出去,也不可能確保自己安然無恙。”
時德業望著北寰舞。
北寰舞道:“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你為什麼那麼不希望我跟時均白成婚,到處在時家堡散播我與郭家長孫有染的流言。我與時均白在一起,就那麼讓你害怕嗎?”
時德業斂了眸光。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北寰舞道,“你似乎知道,這幕後的主使是誰。你甚至知道,那幕後人為什麼要把時家與安王府,按在一起殺。時德業,你手上是不是掌握著什麼、我不知道的、有關於許都那個人的秘密?”
北寰舞見時德業不答,緩緩起身,踱步到時德業的身邊:“你執意要拿到時家掌家之權,也不是單純的不服時夫人……你其實是想保護誰對嗎?”
時德業不說話,靠在太師椅上閉上了眼。
北寰舞見他一言不發,微笑著在花廳裡來回踱步:“我最近在黑市查賬,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時家從十五年前,幾乎每個月都要從黑市拿一些曼陀羅。這草藥在東陵種不活,所以價錢不菲。也不是有渠道就能買到的東西。
“如果不是黑市,你根本不可能拿到這棵草。
“這草第一次出現在邱州黑市是十五年前……跟南境五洲地下神道動工時間,幾乎一致。而這些年你們鋪子裡的賬麵上的虧損也是因為你挪用鋪子的銀錢,常年從黑市購買曼陀羅的緣故。
“老頭,這草價錢昂貴。你每個月都要這藥,到底是為了救誰?說來我聽聽?”
時德業依然閉著眼。
北寰舞早就知道時德業什麼德行,他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她回身,麵對時德業,臉上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長眉微挑,朱唇輕啟:“你不想說可以,我現在既然已經掌管了邱州黑市,那我就有法子讓你下個月拿不到這藥。橫豎你不想說——不想說,那就都彆活了。”
時德業倏地睜眼暴起:“你!”
“放肆!”北寰舞抱著手,歪著頭,臉上笑容不減,“你怎麼敢如此跟本郡主說話!”
時德業甩手就把手中的茶盞碎在地上。
甩杯為信,花廳四周如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