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歎息道:“當年若是真的讓你繼續在學堂學下去,最後被送去修皇墓的人一定是你。可,最後的最後也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這種苦,我們一家承受就夠了。”
時尋眼眸微紅。
“你若真的想死,就不會答應那人去修南境的地下神道了。”時均白回眸看向時尋,“時尋,相信我。有些事,在我們這一代,終將做出改變。”
時尋微微側目,望向時均白。
這個少年人下顎線還帶著圓潤,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比的真誠。
可以相信嗎?
他可以相信他嗎?
時均白輕輕拍了拍時尋的肩膀:“你好好養病,我改日再來看你。”
時均白走向北寰舞,拉著她一起離開了時德業的家。
*
回黑市的路上,時均白神色黯然。
北寰舞也一直神思遊離。
走一路,兩人一句話都沒說,氣氛安靜得可怕。
走過望天閣,她都沒注意看。
時均白一把拉住她:“走過了。”
北寰舞這才回過神:“哦。”
北寰舞說完,又繼續低頭,往望天閣寢殿走。
夜已深,她路過九曲回廊,並沒有著急回寢殿休息。而是找了一處有風的堂口吹著風。
即便是初秋,西境的風也已漸涼。
時均白見北寰舞不想走了,便回她的寢殿,幫她拿了一條披風來,給她披上。
“在想什麼呢?”
時均白把披風披在北寰舞的身上,讓她轉過來,給她係上。
北寰舞任由時均白係披風,輕聲道:“我總覺得沒有這麼巧的事。”
“什麼這麼巧?”時均白給北寰舞係好披風,在她身邊坐下。
北寰舞坐在回廊邊,蕩著腳,望著這無儘的黑夜。
“我總覺得時尋的事不是巧合。”北寰舞道,“時尋的惡疾並不是娘胎裡帶出來的。他早些時候在嫡係學堂,也是要學縮骨術的。說明他原本身體條件非常不錯。怎麼會忽然就得了惡疾呢?”
時均白也想過這事,可那時候他才兩歲。即便是他記憶超群,也隻是模糊地記得有時尋這個人。
其他的細節,一概想不起來。
“我開始一直覺得南境五洲地下神道跟時家沒關係,直到方才去找時德業,見到時尋,才發覺這事從一開始,對方就沒給你們留退路。”北寰舞長出一口氣,“即便是我能把時尋被迫畫南境五洲地下神道的緣由跟陛下講清楚……陛下也信了,赦免了你們的罪行……我仍然覺得時尋是對方設的一個局。”
“你想說,那一直從黑市走的那味曼陀羅太過顯眼?”時均白跟北寰舞在一起時間長了,多少能明白北寰舞在想什麼。
北寰舞點頭,道:“那人完全可以不經由黑市,不給我留下任何讓我可查的把柄。可他偏偏這麼做了。”
“不僅僅是一直從黑市走的草藥,”北寰舞眼眸裡映著月光微寒,“時尋早就勘探完南境五洲,畫完了圖紙。自此以後,他便再無用途。就連時德業活著都是對他們的威脅。”
北寰舞轉過身,激動地捏住時均白的胳膊:“你也跟我們在南境,親眼目的了那人布的局。那人心思之深,不可能放著這麼明顯的把柄給我查……所以他故意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