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端了兩盞茶進來,時尋請時均白去暖閣裡坐。
時均白眼睛一直盯著那滿牆的圖紙,緩緩坐下,端著茶,若有所思。
“聽說你病了,下不了床。”時尋道,“還以為你一直沒好。”
時均白收回目光看向時尋:“養了一段時間,好多了。”
時尋點頭。
自從祖父幫他發了喪,他就一直在後院裡獨自生活。除了勘探地下神道,就沒見過外人。
今天時均白忽然來找他,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時尋想找點話題跟時均白聊,想到了上次那個跟時均白一起來的小姑娘。
“上次那個姑娘……”
時尋剛問出口,時均白就嗆了一下,放下茶盞,神色黯然。
看時均白這樣,時尋也不敢再問。
時均白現在每吸一口氣,都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他強製自己不去想那個姑娘,再這麼想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不管不顧地一路追到西境。
時均白乾笑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反問時尋:“那你,有沒有喜歡過姑娘?”
“噗——”
時尋剛喝的一口茶讓時均白這麼一問也噴了出來。
他囧然拿衣袖捂著嘴,錯愕地看向時均白。
時均白望著他,眼看他耳根染了一片紅。
“有……啊?”時均白很詫異地問。
時尋垂眸不答。
時均白何其聰明,隻是稍稍一想就能想到。時尋這些年見過的女子不多。
他試探問:“是,南澤郡主,南雪?”
“不是!”時尋連忙搖頭否認,“我不是喜歡她,我就是、就是覺得她……跟旁人不同。”
“……”時均白盯著時尋,看他還想怎麼解釋。
時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理由,放下茶盞,低聲道:“我是癡心妄想對吧?”
時均白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他甚至都不知道時尋與南雪之間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她因為謀反案,被下了獄,”時尋抿著薄唇,“我也知道她為了讓我替她修謀反用的地下神道,對我下了毒。她造的孽太多,手上有著千萬亡魂,但在我心裡……她其實沒有那麼凶惡,最少我在南境勘探地形的時候,她對我挺好的。”
時尋今年已經三十。
他雖然身子不好,那不代表他不能行房事。
時均白看他院子裡,貼身伺候的都是小廝,沒有一個侍女,就知道他應該是對南雪上了心。
時尋與南雪在南境的時候有過一段旁人無法知曉的過往。
一開始,時均白以為時尋是被迫畫了南境五州地下神道的圖紙。
現在看來,或許他是心甘情願。
時均白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時尋身邊,靜靜地聽著他有一段沒一段地說他跟南雪的過往。
大約是太久沒有人跟他這樣促膝長談,時尋說他與南雪往事的時候,神情繾綣,語調輕快,滿臉都是藏匿不住的愛戀。
可說著說著,他就哭了。
他說,他知道遲早有一天會東窗事發,他痛恨自己無能。
他說,他對不起祖父,因為他牽連了著整個時家。
他又笑,說,反正他身子這樣,隻剩半條命,南雪若是死罪難逃,他也不想苟活,到時候隨她一起共赴黃泉,告訴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