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燦早就知道是這麼一個結果。
這是要人命的毒,毒死人就行了。殺人怎麼還會想著救人?
其實世上有很多毒藥都沒有解藥。
時均白從外麵進來就聽見劉謙說沒解藥,心涼了半截。
淩芷急得要哭,她拉薛燦的衣袖,希望師父想想辦法。
薛燦沉思許久,才歎氣道:“法子有一個,就是人要受點罪。”
時尋已經受過很多罪了,不在乎這一點,淡然道:“我可以。”
薛燦轉身去屋外,不一會兒就拿了一個琉璃瓶進來,那瓶子裡裝著紅色的液體,紅色液體裡麵飄著一條類似於頭發一樣的東西。
淩芷認識,這是薛燦一直養在毒血裡的蠱蟲。
“師父,你要用蠱蟲吸食時叔叔身體裡的毒?”淩芷捂住嘴,“好疼啊……”
薛燦轉向時尋道:“這蠱蟲自小就活在毒血裡,它以吸食毒血裡的毒為生。讓這小東西順著你手臂爬入你的血管裡,呆一段時間,它就會把你身體裡的毒血吃完,自己就會出來。放這蟲子之前,我要在你心臟周圍下幾針它討厭的味道,防止它鑽入你的心臟。這法子我隻在動物身上試過,在人身上你是第一個。我不保證成功率,隻能說有希望。”
“不試我也會毒發身亡,對吧?”時尋望向薛燦。
薛燦捏著胡須道:“你用曼陀羅吊著命,還有幾年活頭。”
時尋沉默幾息道:“我願意試試。我相信神醫穀的醫術。”
薛燦嗤笑:“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你還敢相信我。”
“隻是我想等我設計完風隼再用這蠱蟲。”時尋怕自己到死都看不見這風隼完工。
“隨你。”薛燦說罷便走了。
劉謙掀起被子,追著薛燦出了屋子。
“薛師叔!”劉謙才醒,腳下不穩,追薛燦被雜草絆了一下,差點摔跤。
薛燦沒理他,直直往前走,走到一處山澗,才停了下來。
對麵幽藍色的天空上掛著一輪新月,月光稀疏落在山澗叢林之間,隻有點點光斑在風葉間閃爍。
薛燦負手而立,望月駐立。
劉謙追過來,在距離薛燦一丈遠的地方停住。
山澗溪水潺潺落下,拍打著潭水發出一串悶響。
劉謙緩緩跪下,聲音悲痛:“我對不住師叔……”
薛燦冷笑:“你哪對不住我?”
“我在許都裡陷害師妹,利用師父教給我的毒草毒殺先帝,還想利用毒草毒殺滿朝文武……”劉謙緩緩俯首,“我違背薛家家訓,罪孽深重……”
薛燦回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劉謙:“我徒弟是你能隨便陷害的?淩信拿那方子回來給我看,我就知道下毒的人是你。師弟已經西去,隻有你還留在許都。師弟死之前,用儘畢生精力都在研究那曼陀羅那味草藥,他要是知道你把這東西用在毒殺上,必然不會收你做徒弟!”
劉謙怒道:“我隻是為了給師父報仇。是他們,是他們許家人殺了師父!”
薛燦回過身冷眼看著劉謙:“薛家有家訓,薛家人不得入朝為醫官。是你師父執意要去許都,說隻有許都才能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也是他心甘情願入宮,成為醫官。
“醫官醫官,說到底,他還是官!是官就要學官場謀略,是官就要為人驅使!
“他給太祖皇帝獻了那方子,就是自願卷入那場是非。是生是死,都不由自己做主。
“這是他摒棄薛家家訓入朝為官的後果。他敢去就應該承受得起,又何須你來報仇?!”
其實劉謙心裡比誰都清楚。
薛燦說得這些道理,他在給先帝下毒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