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舞背著手繞著一行人走了一圈,最後轉到蔚巡生麵前,把這些人的名字一一喚了出來:“西境勤王府世子,蔚巡生。西境五洲節度使之子,姚子安。薛家弟子,舒星。世子妃束茗。我是北寰舞,北寰言的妹妹。”
蔚巡生在西境沒見過像北寰舞這樣敢對他如此無禮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北寰舞是皇族後裔,封長樂郡主。
品階自然比他這種外姓親王世子高出一等,在這沒有人比北寰舞的品階最大,所以即便是他是世子,也要向北寰舞行禮。
蔚巡生帶著眾人向北寰舞問安,北寰舞挑眉讓他們都平身——這蔚世子倒是很懂規矩。
許都皇城,天子腳下,隨便誰在朝堂上說一句話,都能左右西境日後局勢。
北寰言到底在朝為官,他本應該與北寰舞一樣,有世子之名,但他不姓許。
北寰言隻能依著官職品階向蔚巡生與世子妃束茗行禮:“見過世子,世子妃。”
蔚巡生擺手,言明自己是來拜見太傅的。
北寰言側目,不想理他。
北寰舞皮笑肉不笑擠兌蔚巡生:“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罷。”
北寰言讓開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各位裡麵請罷。”
蔚巡生確實帶了上好的西硯來送臨太傅,可他此行目的並不在此。北寰舞也不想讓太傅跟著他們一幫小輩瞎折騰,便要攙著太傅去試硯。
蔚巡生送了硯台,跟太傅寒暄了幾句,便厚著臉皮說自己要在府上叨擾一段時間。
太傅年紀大了,喜歡清靜。可他也喜歡府上有這麼多孩子住著,熱鬨。
蔚巡生說要住在府上,臨太傅隻是點頭,讓北寰言好好招待。
北寰言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局,隻能起身向著太傅一禮,帶著蔚巡生往蔚兮堂去。
西境地處荒涼之地,沒有江南水鄉那般多水的建築。
北寰言的院子本就是依著江南宅院建造的,假山流水,白牆墨瓦,名喚蔚兮堂。
蔚巡生看著這院子名字笑了,回眸看向北寰言:“還說不歡迎我?”
北寰言知道他指的是這院子的名字與他名字重疊,淡然道:“太傅取的名字,取自‘薈兮蔚兮,南山朝隮’。”
北寰言帶著蔚巡生一行人到蔚兮堂與蕊仙殿的中間,道:“東苑是我與淩信住的地方,西苑是小舞住的地方。我沒想過府上還有客人來拜訪,沒有客房,所以你們……”
蔚巡生知道北寰言不想讓他纏著他,可他偏不,自作主張道:“我們一幫男人跟你住東苑,世子妃住西苑罷。”
北寰言還想再掙紮一下:“小舞,不喜歡有人進她的院子……”
蔚巡生回頭看向北寰言,挑眉道:“那怎麼辦?跟你住?”
北寰言當即覺得蔚巡生這個無賴如果在許都多待一段時間,他可能要被他磨死。
“我去跟小舞說……”北寰言不想跟蔚巡生繼續糾纏這事。
蔚巡生看見北寰言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當即應下:“那行。”
北寰言喚淩芷出來帶世子妃去蕊仙殿住下,自己則是帶著蔚巡生往自己的院子去。
“我院子裡沒有伺候的下人,身邊隻有三個親衛,可他們替我辦差不一定都在身邊,所以如果各位想要茶水,還需親力親為。”
北寰言緩步帶著蔚巡生一行三個男子往蔚兮堂裡進。
九曲回廊之下有池塘蛙鳴,假山之上有矮鬆玉蘭伸著枝條。
北寰言一身碧色對襟常服,外麵一層輕紗微揚,在這院子裡仿佛也是一道景。
他不疾不徐緩步走著,這是姚子安沒有見過的尊貴。
就連蔚巡生也自歎不如。
這就是按照皇子的規製養出來的孩子。
論規矩與貴氣,隻有皇城那地方才能養出這樣的人。
北寰言帶著蔚巡生到了院內,指著兩間房說:“世子與姚小將軍就住這,我在隔壁院子。”
隨後他轉身看向舒星。
蔚巡生的病是薛家人治好的,舒星是薛彥的徒弟,跟著蔚巡生來許都,自然也是奉了師命來看護蔚巡生的身子。
“舒公子,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藥材,可以去後院的藥廬取。”北寰言略帶歉意道,“這院子實在沒有那麼多屋子,但藥廬邊上有幾間廂房。我的親衛都住那裡,也著人去收拾過,還望舒公子不要嫌棄。”
舒星跟著薛家人四處遊醫,習慣了風餐露宿,有屋頂的屋子住,對他來說已經不可多得,他對吃住都沒講究,當即應下,要去藥廬找些藥材來熬藥給蔚巡生喝。
他們已經找到了解蔚巡生身上毒的辦法,可排毒調養身子還需要些時日,他不敢怠慢。
蔚巡生就這樣住在了北寰言的院子。
北寰言回到自己屋裡,看見淩信盤腿坐在軟榻上看書,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招靈台建了月餘,淩信在禦林軍盯了月餘,臨近萬壽節,秋薄給他放假,讓他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