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睿明見郭學林逐漸鮮活起來便放下心,找了個椅子坐下,緩一口氣。
“祖父,”郭學林轉身看向郭睿明,“我需要知道宮裡的全部情況。阿言他們被圈禁,在宮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我要先知道全部的細節,才知道這事應該從哪裡查起!”
郭睿明點頭,既然郭學林要縱觀整盤棋局,就需要事無巨細的全部知曉。
徐迎接替景雀成為陛下身邊主事的大內官把控內廷,陛下身邊的親衛江湖江海暫時接管了禦林軍與禁軍統領職位,宮裡的消息已經全部封鎖。
宮裡宮外的招靈台接二連三的走水。
不是宮裡內官有問題,就是負責宮裡巡防禦林軍、宮外巡防的禁軍有問題。
陛下讓自己身邊的人接手,是為了徹查招靈台走水這件事。
事情怎麼查的,如何查的,宮外的消息好知道,宮內的消息則需要人往外傳。
郭睿明還真有一個可靠的人選。
他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人的名字。
郭學林看去,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看這名字,像宮裡女官的名字。
“桃紅?”郭學林念出聲。
郭睿明道:“她的祖母是宮裡的老嬤嬤,聰明至極。早些年來教導你小姑姑與我們郭家有過一段交情。這人有野心,我一早就知道。
“當年她與郭府施恩,為的就是想要日後我郭府助她孫女在後宮平步青雲。
“那個叫桃紅的小丫頭一看就很聰明。這丫頭在後宮之後潛伏這麼些年都沒顯山露水,也沒在任何主子麵前討巧,可見是個懂得韜光養晦的。現在郭家主動找她送去攀雲梯,她求之不得。”
“祖父,我要如何聯係的上這宮女?”郭學林道。
“我自有辦法。”郭睿明讓郭學林彆操心這事了,“明日你一定要去上朝。要動安王府不容易,必須證據確鑿才能啟動三司會審。對方一定還有殺招放在朝堂上。”
“是,”郭學林點頭,“我知道。”
郭睿明道:“我始終覺得對方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顛覆國本,但萬事總得小心。今日安王府有難,憑北寰言之聰慧,原本可以拖你、拖整個郭府下水,威脅我讓我來替你們想辦法。可他沒這麼做,反而讓你離得遠遠的,可見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北寰言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但你也不能讓他搶了你的風頭。你有整個郭府為後盾,這一局,你若解了,那便是有功與朝廷,功在千秋。北寰言是你的對手,卻不是我們的敵人。”
郭學林狠狠地點頭。
郭睿明嗤笑——那個曾經坐在暮雲峰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季公子,把自己的兒子教得很好。
人心所向,才是正道。
北寰言已經得到了西境勤王府的信任還有郭府的幫助。
他雖然被圈禁,卻還是能夠利用人心,讓他們為他奔波。
北寰言難道就不怕郭府這個時候明哲保身,對他的事不管不顧?
真不知道應該誇他聰明,還是應該說他單純。
北寰言這樣坦誠對待郭學林,事事為郭學林著想,為郭府著想,反倒讓他這個半生都在算計中度過的老狐狸心生愧疚。
要麼一戰成名,揚名立萬。
要麼萬城枯骨,葬於雪爾。
北寰言抱著這樣的覺悟做事,郭府隻有也抱著這樣的決心,才能拯救他與水火吧?
郭睿明起身,狠狠地揉了揉郭學林的頭。
春風妒少年啊!
這才是這些少年人應該有的風姿。
“按照自己心願去做罷,”郭睿明捏了捏郭學林的肩膀,“萬事有祖父給你兜底。”
“是!”
郭學林重振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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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郭學林立即梳洗換上朝服,跟著祖父一起去上朝。
路過已經停工的招靈台,郭學林撩起車簾,看著那台子若有所思。
郭睿明也看向那招靈台,道:“北寰言是因為縱火嫌疑,暫被圈禁在臨府。”
郭學林點頭,放下車簾:“其實這事最大的問題也是這個。這事如果是阿言做的,其目的非常簡單就是想破壞對方推進事情的進度。但如果這事不是阿言做的,那就是對方想利用這件事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北寰言被圈禁在府裡,消息送不出來。
所以燒招靈台到底是誰的主意,他不得而知。
“稍安勿躁,”郭睿明道,“宮裡的事我們還不能全部知曉,對方一定還有其他的動作。我們等著看便是。”
郭學林靜下心來,閉上眼,準備從頭開始捋這所有的事情。
他希望自己能從這錯綜複雜的事情裡,找到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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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許景摯明顯情緒不高。
他懨懨地靠在龍椅上,聽著下麵六部人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