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句話而已,程徹整個人都不好了。
嘴裡本來在嚼著個什麼東西的,也不嚼了。
整個人石化一樣,無比艱難、緩慢地抬著頭看向趙清x。
就那麼呆呆看著,像是中了石化魔法動不了一樣,就那麼生生僵硬了好一會兒。
好容易回過神來,卻馬上慌亂地移開眼神,手慌腳亂之間筷子還掉了。
典型的反應過度,無比地過度。
旁邊桌有幾個探著腦袋明擺等著看好戲的,已經在不厚道地偷偷捂嘴笑了。
趙清x卻並不覺得好笑。
因為,在他那略神經病的觀感裡,這種反應不叫“好笑”。
這種反應,叫“呆萌”。
是真的有點萌,讓他想起小時候東北姥姥家養的傻麅子。
可呆可傻,又可警覺了。隔大老遠叫一聲,那麅子就會馬上緊張地豎起耳朵站起來,僵硬萬分地傻在原地。
時隔多年,他看著眼前這樣程徹。
突然莫名有點……舍不得回座位了。
……
既然舍不得走,趙清x就乾脆留在了那桌。
反正以他的個人魅力,就近挪個位子擠一擠、和大家打成一片什麼的,也是分分鐘輕鬆自然。
一上桌,先經曆了一圈熱情的觥籌交錯——
趙清x花名在外歸花名在外,高中時人緣好也是真的好。何況在座都清楚如今人家趙大少還是上市公司老總的公子,光環加持下,更加使得其見人愛花見花開。
最後,全桌唯一沒主動找他敬酒的,就隻有程徹。
彆說敬酒了,那個程徹根本就是全程僵硬萬分地端坐在他身邊。
期間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間或緊張地低頭小口喝水,連聲都沒出。
甚至連抬頭看這邊看一眼,好像都沒帶看的。
趙清x:“……”
“程徹,咱們也好久不見了,一起喝一杯?”
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叮一聲。
趙清x因為待會兒要開車,就沒喝酒,杯子裡的果汁稍微抿了一口了事。程徹杯裡的東西看顏色應該也是橙汁,卻在一句“乾杯”之後傻傻給一口悶了。
悶完,坐下後繼續不說話,也依舊沒有怎麼抬頭。
趙清x:“………”
好內向。
這個人……原來這麼不會來事的嗎?連寒暄都不會,怪不得常年沒有存在感。
這要是按平常的狀況,麵對這麼個戳不動的無趣之人,趙清x八成之後也不太會主動再找他搭話了。
所、以、說!
如果剛才沒在洗手間聽到那番話,他今天會錯過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沒想到今天那個死gay也會來呢。咱們高中時候跟他也不算很熟吧?大龍結婚怎麼會請他呀?】
【哈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彆人可以不請,程徹必須請的啊,他是個冤大頭你不知道嗎?聽說是因為想見趙清x,所以高中同學誰的婚禮他都去!後來私底下傳開了,大家結婚也都請他,你想啊~他是gay嘛,白賺一筆份子錢還不用還,多劃算啊!】
【我靠!早知道這樣,我當初結婚的時候也請他了!】
【拉倒吧,你結婚的時候,趙清x還在美國沒回來呢。】
【有什麼關係,彆人結婚的時候趙清x不也沒回來嗎,今天這還是x哥這麼多年第一次出場吧?哈哈,那個死gay估計今天該樂瘋了,守了那麼多場白交了那麼多‘會費’,終於讓他瞎貓碰著死耗子給蹲著了!】
【我猜待會肯定有好戲看了,不會當場哭成一團熱情表白吧?】
【切,他那麼慫,哪敢啊?】
【就算他敢,趙清x哪兒能看得上他啊?哈哈哈……】
艸……
剛才在洗手間裡時,趙清x還沒覺得這對話有什麼問題。
現在回想起來,真特麼過分啊!
時隔多年,他已經無法憑聲音判斷剛才那倆閒的無聊的貨到底是誰。
然而,這並不妨礙此刻四周也還是不少無聊的好事者目光,仍灼灼盯著他這一桌。
有的心懷同情,搖頭歎氣,貌似正在深切哀悼他這隻涉世未深的傻綿羊正不知情地坐在了危險執拗的跟蹤狂身邊。
更多的則摩拳擦掌屏息凝神,興奮兮兮等著看冤大頭表白大戲開演的樣子。
“……”都什麼人啊,趙清x略微眯起雙眼,不爽。
行吧。
既然想看戲,那就讓他們看個滿意好了?
這麼想著,側身就朝程徹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