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陸遙和趙北川一起去食肆送去豆腐。
徐斌不在食肆裡,兩人又去了驛站也不見他,跟夥計打聽了一下,得知徐斌家住在東長街,二人直接上門去拜訪。昨晚兩人商議到半夜,覺得這件事除了徐斌他們實在找不到其他能幫上忙的人。
徐斌開驛站食肆交友廣泛,鎮上有頭有臉的人都在他那吃過飯,陸遙想跟他打聽一下那個四爺是誰?到底有多大權力,自己如果把做豆腐的方子送上去,能不能保全豆腐鋪子。趕著騾車來到徐家大門口,陸遙下車敲了敲門,等了片刻便有小廝帶他們進去。
徐家是兩進的院落,都是青磚大瓦房,看起來極為氣派。這樣的院子在鎮上數一數二的,看得出他家底豐厚。二人跟著小廝來到堂屋,不多時徐斌便出來了,“你們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
陸遙苦笑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自然是有事相求。”
他不說徐斌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為了豆腐鋪來的吧。”
趙北川道:“昨日您剛說完有人盯上我們,下午鋪子裡就來了幾個潑皮流氓,說吃我家豆腐害了病,朝我們要一百兩銀子。”“你們把錢給他們了?”
“哪能呢,短腐鋪子再賺錢,短短數日也讚不下那麼多銀子啊。”陸遙頓了頓,“大川把那些人打跑了,他們臨走時提了一嘴四爺,說我們惹上四爺以後就甭想再陸遙不是空手來了的,懷裡還帶了三十兩銀子和一張豆腐方子。
他把東西掏出來遞給徐斌,“豆腐雖然便宜,但勝在新鮮好吃,口感爽滑,若是送去上京興許能得貴人們喜愛。徐斌眉頭一挑,沒想到這陸小郎竟舍得把做豆腐的方子送給自己,他斟酌片刻道:“那些人口中的四爺姓黃,是秋水鎮賭坊的老板仗著手底下養著幾個閒人經常欺行霸市。這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在秋水鎮還有幾分臉麵,能幫你們擺平。”他拿起木板道:“就是這豆腐方子一一你給了我,食肆以後可就不需要你們供應
陸遙早知道這個結果,“我們小本生意,沒打算賺多少錢,隻求個平平安安。
在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沒有足夠強大的權力前,賺太多錢反而不是好事,今日有黃四爺來訛詐,沒準明天就有李四爺張四爺,他不能次次都來求徐斌幫忙。徐斌把銀子推回去,“你們倒是活的通透,這方子我留下了,黃四爺的事你們不用
管。過幾日食肆也開始往外賣豆
腐,價格同你家一樣,以後能賺多少錢就
尤是你的本事,莫要怪我搶你生意。‘
“不會不會,我們感激您還來不及呢!”
從徐家出來,陸遙重重的吐了口氣,感覺壓在胸口的石頭終於挪開,呼吸著冷冽的空氣都覺得舒暢。兩人回到家趕緊把豆腐搬到鋪子裡,一直賣到傍晚才回去。
徐掌櫃的答應他們解決這件事後,真就沒人再來找麻煩。
過了正月十五,食肆也開始往外賣豆腐,六文錢一斤,隻賣錢不換豆子。
徐斌這人還算仗義,給陸遙他們留
下不少生意。窮苦百姓舍不得花錢買豆腐的,多去陸家豆腐鋪子拿豆換,每日也能賣出兩板豆腐。趕上大集的日子,五板豆腐都不夠賣,下三裡這邊地界好,百姓都來這擺攤,生意雖不及之前,但每個月穩定進賬十七八貫。這些錢也是尋常百姓賺不來的,但不像之前那般紮眼了豆腐做的少了兩人也清閒下來,每日除了上午剛開張的時候忙碌,到下午基本就賣完了。
陸遙有了空閒跟趙北川提起給小豆子開蒙這件事。
“我想把小豆送去蒙學,看看他是不是讀書的料子,若是能考上功名,咱們家也算是改換門庭了。”趙北川一聽噗嗤笑出聲,指著流著鼻涕的小弟道:“讓他讀書?”
“怎麼了?”
“他不是那塊料子,蠢笨如豕還不如小年腦袋好使,彆花那冤枉錢了。”
陸遙氣的錘了他一拳,“不許這麼說豆子!他才六歲就能數到一百,比村裡其他孩子強多了,可惜蒙學不收女子,不然我也想把小年送去。”“那就送去看看吧,小豆聽見你嫂子說的話沒,努力讀書考取功名給你嫂子撐腰,省的以後再受委屈。”小豆擦擦鼻涕,重重的點點頭,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隻因嫂子一句話而改寫。
第二日賣完豆腐陸遙便領著小豆去了鎮上的蒙學館,這家蒙學館屬於官辦私營,裡麵的夫子有童生也有秀才。深奧的文章肯定教不了,但教小朋友識文斷字還是沒問題的。
進去打聽了一下,每年需繳一貫二錢為束脩,隻上半日的課程,晌午就可以放學回家吃飯。
陸遙領著小豆親自見了見教書的先生,是個上了年歲的老秀才,說話的時候眼皮都不抬一下,看起來十分倨傲。這也不怪他,這個朝代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文盲,能識文斷字已經是很了不起了,身上帶著功名那就更不得了,若不是年紀太大不能繼續參加科考,他才不會委身下來教書。陸遙把提前準備好的一吊錢塞給老秀才,“以後我們北鬥就麻煩您了,若是有不聽話的地方,您儘管告訴我們,我回去打他!”“嗯一一”老秀才拿了錢才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北鬥,這名字倒是不錯,誰給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