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2)

《[太平廣記]三清探事組》全本免費閱讀

遊三清知道,曲藝雜耍行裡最大的規矩,就是對把戲手藝本身的敬畏之心。更有討人嫌的無知路人,最喜歡炫耀自己發現了把戲裡的玄機,四處張揚“拆活”,令人惱火。

楊家人心胸還算寬廣,怒斥幾句,推陳出新,不跟人計較;遇上那些亦正亦邪的草台班子,本身把戲花樣不多的,還不得找個野村暗巷,把人胳膊肘子卸幾塊丟去喂狗。

走到楊家,雖無破落像,但有簡樸風。一家三口人,楊父和右真的哥哥左毅合住在一屋,楊右真單獨住在一間小屋,離廁間遠些,但好在安靜,晚上若有人起夜也不至於吵著了她。張應然突然有些羨慕,自己在三清宮跟著師父長大,師徒關係嚴明,自己從小住在師父臥房外間的睡榻上,師父晚上腿疼口渴了,自己抹抹眼睛就得起身伺候。

楊父和左毅一起在院中修整箱子裡的吃飯家夥什,楊右真單獨捧起簸箕裡的碎石塊,要拿到自己房間裡。張應然卷了卷袖子:“我幫你。”

楊右真偏了偏身子,不讓張應然碰:“臭道士,你跟三清在一邊坐著就好,彆瞎動。”

“好心幫你,還被罵臭道士,她這人嘴還真毒;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張應然對著遊三清嘀咕,冷不丁趁楊右真不注意,抽手捉了一把簸箕,卻礙於楊右真強硬的臂力,未曾得逞,石頭掉了好些塊在地上,啪啦作響。

“嗯?這石頭怎麼……”張應然愣住了。那碎石頭好大一堆,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沉重壓人,反而輕飄飄的。張應然估摸著,哪怕是遊三清這樣沒有功夫壓身的女子,也能輕而易舉地拿起一整塊。

更神奇的是,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石塊,並沒有四散摔得到處都是,反而像抱了團,伺機粘在了一起。楊右真隨便撿了幾次,就把地上收拾乾淨,自己找了個腳凳坐下,開始在燈下觀察那些石子,再把它們以一種規律分類歸結起來。

張應然看得目不轉睛,腦中像是煉丹爐下的柴火,劈裡啪啦地爆著火星子。總說仙家道法鬼神莫測,自己下山來以後,先是參與遊三清舍身暗訪的騙術,又是目睹了楊右真燈下修石塊的把戲,張應然逐漸覺得這人世間的彎彎繞繞,比道法還高深。

楊右真手上不停地忙活,嘴上也沒閒著:“你們去彩雲樓可打探出什麼來?杜鵑姑娘和謎題有關係嗎?”

“嗨,彆提了,她現在是悲喜交加,看著那堆成小山的定禮是路也走不動,脾氣也見長,我應聘個丫頭,差點折在裡頭。你看,臨走還丟了條手巾給我。”遊三清從袖子裡掏出那條烏漆麻黑的手巾,上邊沾著些脂粉顏色。

“她也夠奢侈的,手巾用絲緞。”張應然插了句嘴。

“喲,你一個山上清修的還懂這些,不簡單嗬。”楊右真表示驚奇。

“這有什麼;來我們三清宮許願進香的善人們除了捐錢,也有捐物的。前兩年有個財主給真人們的立像捐了好些絲緞,讓我們給真人做衣裳呢。”張應然解釋道,順便將手巾展開。

遊三清隻覺得好笑。這些有錢的財主們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路有凍死骨不談,絲緞做的衣裳先緊著給那泥塑的真人像穿。

也是,普通人保佑不了他們財源廣進,絲緞穿在正確的人身上,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和效用。

楊右真眼尖,瞧見什麼就嚷開:“這手巾還有花呢,你看,就是杜鵑!在角上呢。”

遊三清仔細一看,果然是一枚小小的杜鵑,在角落裡獨自綻放。想來這不是尋常的手巾,隻怕是哪家特地給姚杜鵑定製的賀禮,拿來討她歡心的。那杜鵑花柄上,還有小小一個盧字。

原來是盧老爺的手筆;他在隔壁縣裡名聲鼎盛,當年是做訟師出身,發了跡,自從原配夫人去世,在自己縣裡地界沒看上合意的人,偶爾來了趟玉山,徹底迷上了姚杜鵑,就成了彩雲樓的常客,偶爾接姚杜鵑去當地小住兩天。要不是彩雲樓媽媽不放人,非要狠狠地敲他一筆,姚杜鵑隻怕是改名換姓抹了臉,也要躲在盧府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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