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漁沒法不注視她。
她是他人生中唯一的錨點。
錨點是壞的、可惡的、攪亂他人生的。
錨點是好的、可愛的、闖入他心靈的亮色。
智能模型曾經跟他說:“人就是這樣的,有好的地方,也有壞的方麵。當你憎恨她無知可惡的時候,但同時愛著和她在一起的喜悅和歡樂。”
真糟糕。
真好。
陸漁有一次見證她的死亡——重生——死亡——重生。槍□□出的子彈從她腦中穿過,飛濺的溫熱血液濺在他臉頰上。
而下一瞬,她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他身邊。
——好像把她係在身邊。
一種奇怪的異動從心裡升起。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化,但隻有她飛揚的黑發永不消失。隻有她說得‘你想看見神跡嗎’永遠回響。
在他的渴望勃發到最高點的時刻。
陸漁生出一個奇幻的幻想。
——如果她不再出現,他該怎麼辦?
他完全完全、完全完全無法忍受。
那些不規則、無定時的時間回溯,已經完全弄壞了他的精神狀態。
如果你不再出現。
我該怎麼辦呢?
陸漁無法忍受她輕視自己的生命的舉動。
他抱著簌簌逐漸冰涼的身體,低聲在她耳邊,當你感受到痛苦,你就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她眼中積蓄淚水。彷如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倒影在雨後的水潭中,美麗而虛幻。
他升起可怕的食欲。
他想舔掉她的眼淚。
他想吃掉她。
*
簌簌再次睜開眼。
她給了陸漁一巴掌。
陸漁臉頰發紅,他低著腦袋,不反駁也不質問。
簌簌將他丟在身後。跳上了主角團的汽車。
她沉著臉,一言不發,一路上沉默地跟著主角團進了鋼鐵廠。
海城附近的鋼鐵廠依據優越的地理位置和豐富人口資源。鋼鐵廠構建自動化流水線,從外觀上看,仿佛一座巨大的戰爭要塞。
他們開著車從側門緩慢駛入,路上漆黑,電路斷絕。裝甲車的車燈在黑暗裡射出兩道圓錐形的光線。
主角團問是不是吵架了。簌簌懨懨地表示沒有,她靠在窗邊上,咬住下唇,因為讓她生氣的事情還沒發生。
鋼鐵廠的喪屍很多,前仆後繼地朝裝甲車湧上來。
簌簌死了一次。
重生之後她告訴主角上麵有一個大家夥。
這一次他們提早發現了變異喪屍,沒有因為猝不及防造成重大損失。
屍鬼驚奇地說:“你簡直像先知。”
簌簌輕輕地‘嗯’了一下。
她的死亡並不無用。
她能挽回很多不該發生的事情。
由此,她更加討厭陸漁讓她感受到的疼痛。
路上他們在廠區停留,主角們在搜集技術資料,簌簌從地上撿起一個單薄的日記。
‘今天是喪屍病毒爆發第三天。
阿列說他要出去尋找食物,他才十六歲,喪屍會吃掉他,阿列已經下定決定,他說父親,我必須對你負責。
如果我不是殘疾……如果我不是殘疾……’
‘第五天
我們的食物已經吃光。上一次外出喪屍撕開了阿列的護甲,這一次他站在門口,穿戴整齊地時候我發現他才那麼瘦小,我讓阿列不要出去,我們繼續等待救援吧,鋼鐵廠不會如此輕易被拋棄。
阿列搖搖頭,父親,我不怕死,但我害怕絕望地等待,不想在煎熬中去傾聽那一瞬間拯救。’
‘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