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挖了,”劉敬道:“我看這梅樹根還很好,當可以再發芽,就這樣吧。”
和尚:……您倒是早說啊,他多給它留點樹枝,這就剩下兩個樹樁子了。
但和尚不敢反駁錦衣衛,隻能應下,向他保證會儘快讓它發芽長起來的,
劉敬轉身回鎮撫司。
王勇沒有回來。
王勇一連三天都沒有出現,鎮撫司終於派人去王家找,得知王勇也三天未歸家,鎮撫司這才感覺到不對。
而劉敬什麼都沒說。
他將那幾根木屑、小木塊和一隻紙鳥放在一起,將盒子合起來放在抽屜裡,想了想,還是拿起紙鳥去了一趟潘家。
潘家正在打包行李。
三天前的事似乎嚇壞了他們,潘家決定舉家搬回老家,不在京城住了。
看到錦衣衛再次到來,潘濤臉色很難看,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
劉敬在他們家轉了一圈,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滑過,問道:“當日掛在廊下的這隻紙鳥是誰做的?”
潘濤看到他手中的紙鳥,心臟狂跳,打哈哈道:“大人說什麼紙鳥,那日混亂,家人心驚膽顫的,潘某全然不記得什麼紙鳥了。”
劉敬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手在刀柄上點了點,一旁的潘柏連忙道:“大人,這隻紙鳥是我掛的,我在外麵的小攤上看見,覺得有趣,便買回來掛著了。”
他衝進屋裡拿了一袋子銀錢,塞進劉敬手裡,恭敬的道:“大人可是嫌這紙鳥礙眼?要不小子再買回來……”
劉敬收了錢,衝他們哼了一聲,沒有將紙鳥還給他,轉身離開。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隨便找了一個借口來索賄,還是真的從這隻紙鳥上發現了什麼,隻是順便收一次錢。
不論是哪一種,潘家都耗不起。
他一走,潘濤就道:“我們不能再留了,明日就走。”
王氏:“可是東西……”
“帶不走的送給鄰裡,不然就留給下一個屋主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潘濤打斷她,“性命要緊,錦衣衛顯然已經盯住我們不放。”
王氏憂慮不已,壓低聲音道:“我們就這麼走了,萬一她找回來不見我們怎麼辦?”
潘濤:“噤聲,從此以後不準再提,小心隔牆有耳。”
潘濤有些悲傷,心裡密密麻麻好似被螞蟻啃咬一般,三天了,她要是能回來,早就回來了。
潘濤進屋去告知母親明天一早啟程的事。
潘老太太張了張嘴巴,想問,卻又不敢問。
錦衣衛無處不在,誰也不知他們此刻躲在何處窺伺他們。
潘濤半跪在她膝前,小聲道:“娘親,我們回老家,到家後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潘老太太眼淚簌簌落下,哽咽道:“此回常州府千裡之遙,家資單薄,老弱都有,可怎麼走?”
那孩子走時,她惶惶然不知所措,連盤纏都未曾給她準備,他們一家人回故鄉尚且艱難,何況她一個小娃娃呢?
潘老太太隻能一遍一遍的問:“銀錢準備了嗎?路引準備了嗎?”
潘濤知道她問的不是他們家,而是潘筠,眼淚也跟著掉下來,卻隻能點頭,哽咽的回道:“都準備好了,娘親,你彆憂心,一切都會好,一切都會平安的。”
潘老太太想到流放大同的長子一家,終於打起精神來,跟著一起收拾行李,準備出行的乾糧。
第二天,潘家一家人就告彆鄰裡,坐上他們從車馬行租來的車朝著南邊出發。
他們帶的行李多,又有老人,車馬走得緩慢,估計要十天到十五天左右才能到達常州府。
相比之下,光靠兩條腿,偶爾蹭一下過路車的潘筠三人速度就快多了,隻是三天時間就從京城走到了大名府。
此時三人正坐在河邊一個小攤子上吃麵,潘筠抬頭看著不遠處熱鬨的運河,問道:“我們為什麼不坐船?”
陶季:“沒錢。”
潘筠:“也是,一個道士卻要借住和尚的寺廟,想也知道沒錢了。”
陶季瞬間覺得碗裡的麵不太香了,他停下筷子看她,“你還吃不吃,不吃我們就啟程了,明天得走到開封府。”
走得兩腿酸痛的潘筠麵無表情的低頭吃麵,她這一輩子就沒走過這麼多的路。
黑貓蹲在一旁吃完碗裡挑出來的麵,優雅的用爪子擦了擦嘴巴,然後衝潘筠喵喵兩聲,伸出爪子。
潘筠麵無表情的掏出一張手帕替它擦了擦爪子,見它嘴角泛光,就要去擦,黑貓猛的扭過頭去,一臉嫌棄的推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