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一邊說,一邊從周王魂上穿過來,待走過,他打了一個抖,不由皺眉,“怎麼陰氣森森的,你這裡離靈堂挺遠的啊……”
潘筠瞪大了雙眼,看看陶季,看看周王魂,再看一眼玄妙,眼睛大亮,“你沒看見?”
陶季:“看見什麼?”
周王正在他麵前用力的招手,似乎覺得有趣,還用手摸了一把他的臉。
陶季眉頭一皺,手往身前一打,擠到玄妙旁邊站定,左右張望道:“師妹,你感受到了嗎,這房間的陰氣特彆重。”
“感受到了,”玄妙無奈的對周王作揖,“還請王爺放過我三師兄,不要再作弄他。”
陶季“呀”了一聲,一蹦三尺高,瞬間蹦到了牆角,將距離拉到最長,“他他他,他怎麼變成鬼了?”
周王:“我死了不變成鬼變成什麼?”
潘筠懶得解釋,抱上黑貓就往外走,原來這個世界的道士並不都像玄妙一樣可以看見鬼魂的存在啊。
潘筠一下有信心多了。
她笑眯眯的走向靈堂旁邊的側屋。
王妃、朱子瑾和祥符郡王一家都在這裡。
現在是夏天,天氣熱得很,一般隻停靈三到七天就要把棺槨另行安頓。
下不下葬另說,肯定不能一直放在靈堂,可以寄放在寺廟、道觀等地,等後續的聖旨,或是其他國藩王派人來吊唁。
可在此之前,陪葬的物品和人都要在停靈期間一並弄好,到時候該下墓的下墓,該一起抬到停棺處的要抬到停棺處。
雖然周王死前留下遺囑,喪禮要儘量節儉,不要陪葬物品,但該有的一些東西還是要有。
不然,不說祥符郡王,在場的太監和禮部官員也要質疑朱子瑾的孝心。
在隨葬物品上大家都沒意見,但陪葬的人,朱子瑾和王妃一起拒絕了。
朱子瑾道:“父親生前有遺願,不願人殉葬,我不想違背父親的遺願。”
祥符郡王:“這是祖製,而且你父親孤零零一人去了地下,你不想著送人下去伺候,以儘孝心,隻想搏寬厚美名,看來,不是親子,果然不能貼心。”
王妃:“四叔,這也是我的意思,是王爺的意思,正如四叔所言,我們夫妻兩個沒有生養,王爺一直以為是少時巡邊打仗殺人太多造下的罪孽。
自有此念頭之後,我們寬以待人,行善積德,隻希望來世能夠求得一親生孩兒,我和王爺都不想讓人殉死,現今禮部的張郎中就在此處,應該知道,我們王爺年年上折請免王府殉葬一事,世子這樣做是遵從王爺的遺願。”
張郎中立即點頭:“不錯,確有此事。”
“那依張郎中所見,世子此舉是不是孝道?”
張郎中頓了頓後點頭道:“遵從父願,自是孝道。”
朱有爝冷淡的問道:“那陪殉一事嫂子想要怎麼處理?按祖製,為免大哥路上寂寞,受委屈,府上的六位夫人應該早早陪殉,難道大嫂和世子要違背祖訓,強壓下此事?”
潘筠三人走到側屋前,她戳了一下站在身側的陶季。
陶季抖了一下,立即道:“這有何難?周王臨終前既然上了奏本,那再請示一番皇帝就是了。”
朱子瑾連連點頭,“對,對,是遵從祖製,還是遵從父親遺願,由陛下定奪,我這就給陛下上奏本。”
朱有爝看向太監:“隻怕時間來不及,耽誤了大哥的好時辰。”
太監:“這……”
王妃就看了秦嬤嬤一眼。
秦嬤嬤立即上前,往太監和張郎中手裡塞了一個大紅封道:“來得及,來得及,我們王府快馬加鞭往京城送,委屈兩位多留幾日公辦。”
這光明正大的行賄讓朱有爝青了臉,但……不管說什麼都不合適,他又給憋了回去。
周王在一旁看了感歎,“老四擅隱忍,要是老二在這兒,被王妃這麼一噎,早把我靈堂給砸了。”
或許是因為死了,周王坦誠了許多,當著潘筠和玄妙的麵點評起他這個兄弟來。
“其實老四還是可以的,我本來也沒想把子瑾再接回來,但王妃突然噩夢連連,派了人去京城打探,唉,那孩子過得苦啊,老二那王八蛋把家裡的農活都丟給他也就算了,還動輒打罵,孩子身上都沒一塊好肉,到底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我怎麼舍得見死不救……”
潘筠嫌他囉嗦,離他遠了一點兒,正好祥符郡王正在攻擊陶季,認為他醫術不行,又是個道士,弄神弄鬼的,王妃和世子就是被他給蒙騙了,這才行事悖逆。
陶季可不怵他,跟他爭鋒相對的吵起來,最後還是張郎中出麵調停,倆人才停下。
潘筠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指導朱子瑾寫奏本,順便碰一碰張郎中和太監,給他們下個引子,祝願他們晚上回去做個好夢。
這奏本,王府送去到底差一點意思,要是兩個天使送回去,又能為周王府美言幾句,那才算完美。
她把周王凝成鬼可不是讓他來看熱鬨的,他也要為自己的遺願貢獻一份力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