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思摸到了望氣的門檻,潘筠卻摸到了一麵高聳又堅實的厚牆,她心裡有疑問,不吐不快,所以王費隱前腳送走小翠一家四口,後腳一步就撞上了潘筠。
潘筠衝他咧開嘴笑,“大師兄~~”
王費隱推開她的臉,“有事說事,彆湊這麼近,我怎麼聽說你收徒了?”
“一日徒罷了,隻當是一日行善,”潘筠揮手道:“這事不值一提,但是師兄,你怎麼還認識小翠啊?”
“我認識的人可多了,你也不看看我比你多長幾歲,”王費隱頓了頓,還是給她解釋了一下小翠的來曆,“她是下河村的人,孩子三歲時夫君就死了。”
“她日子過得艱難,夫家圖謀她的家產,還想拿她的命去換貞節牌坊,她娘家則是想讓改嫁,再換一次彩禮,她都不願意,就想一個人撫育孩子長大。”
潘筠:“這和道士和尚有什麼關係?我看她似乎很不喜歡道士和尚。”
“那兩年為了逼她就範,羅家和賀家的人沒少請和尚道士尼姑出麵,有說她克夫的,有說她克子的,還有蠱惑她再嫁富貴的,反正威逼利誘全都用儘,”王費隱頓了頓後道:“還有一個雲遊的假道士想用強,直接把人擄走的,所以她極厭惡道士和尚。”
“那您……”
“我不一樣,”王費隱道:“我可是正經的好道士,有度牒的,她對我三清山的道士還算友好,回頭你們報上名號就行。”
潘筠沉默片刻後問,“大師兄,她是因為供奉師父才如此黴運罩頂嗎?”
“當然不是,”王費隱道:“雖然我們師父是很倒黴,但他隻影響親徒弟,可不會影響信眾。”
“最多,是在他們出事時使不上力,幫不上忙罷了,但那就是他們本來的命運,豈能怪師父的黴運?”
潘筠喃喃:“那就是這世道苦了,這也太慘了……”
王費隱冷淡的道:“世人皆苦,她有她的苦處,彆人有彆人的苦處,我們也隻有在看見時幫一把,渡劫全靠自己。”
潘筠沉默,不說話了。
王費隱瞥了她一眼道:“你年紀輕輕的,少想這些問題,還是專心修煉吧,你那個徒弟真的隻收一日?我剛才看了一眼,他天資不錯,收做徒弟倒也不錯。”
“大師兄收?”
王費隱就開始轉動腦袋,轉移話題道:“肚子餓了,得去買些東西吃,你想吃什麼?”
潘筠:“我已經吃過了,我教徒弟去了,我覺著我眼光很好,一定能三日內讓他學好出師。”
王費隱嗤笑一聲。
潘筠轉身就去教李繼思,還教他調息的內功心法。
他的確有天賦,教幾下後觸摸到了門檻,比她兩個哥哥都強。
她也給潘嶽和潘鈺送了一本內功心法和刀法,還專門去琢磨研究,將功法吃透以後在信裡教他們。
但她爹和她都來回交流兩趟信了,也沒見潘洪在信上說他們在武功這一途上有進步。
可見,人和人之間就是有天賦差異的。
李繼思就是一點就通。
潘筠都忍不住起了收徒的心思,於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想不想一直做我徒弟?”
李繼思一震,沉默片刻後斟酌道:“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母,在徒兒心中,您永遠是我師父,隻是我年紀大了,怕是不能在山上做清苦的居士,所以我……”
“我懂了,你不願意,”潘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不勉強。”
潘筠也悄悄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沒做好收徒的準備呢。
雖然最後沒做成長久師徒,潘筠還是認真的教他,一直教到盛會散去,大家各回各家才散。
師徒兩個約好了明天繼續。
妙和妙真和陶岩柏也都準備好了,第二天輪番上陣,這個教他醫者的察言觀色,那個教他怎樣趁著看手相的時候悄悄摸人的脈,以判斷人的身體狀況,再來判斷人的出生,經曆。
妙真則和潘筠輪番教他內功心法和用心法望氣。
四人也不管李繼思能不能學會,反正就哢哢教,李繼思今天找來了一個本子和小筆,就一邊豎著耳朵聽,一邊哢哢快速用筆記下。
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現在吃不透,但記下來,多琢磨幾遍,說不定就學透了呢?
潘筠被他這種刻苦認真的學習精神打動,自己也被帶著哢哢學習,翻出之前上課記的筆記一頓啃,溫故而知新,彆說,她還真領悟到了一些新東西。
新徒弟不僅交了學費,還讓自己有了新的感悟,潘筠還真有些舍不得,於是又問他,“你真的不長久的拜我為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