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牛愣愣地搖頭,“他不是,他貪戀權勢,會為親友以私謀權,和好人沒有一點關係。”
潘筠嘴角微翹,“是啊,那你怎能期盼他能像個好人一樣容忍你的存在呢?”
潘筠扭頭看向朱祁鎮,幽幽地道:“你又怎能期盼他像個好人一樣忠貞不渝呢?”
朱祁鎮臉色陰沉下來,眼中閃過怒火,“潘筠,你倒是毫不遮掩,就是要做挑撥離間之事嗎?”
潘筠搖頭,“不是挑撥離間,隻是陳述實情。”
“大公子要是回答我,以己為重,我就不會帶你來看這些;是你說以家業為重,作為排憂解難的道士,我總要為你的目標著想。”
朱祁鎮冷笑:“為我著想,就是離間我和我的家臣?”
潘筠笑了笑,反問道:“難道這兩件事不是客觀存在的嗎?是我讓王振收受賄賂,還是我讓田大牛落到這等境地,然後嫁禍給王振?”
朱祁鎮沉默。
田大牛猶如被雷擊中一般渾身一僵,身體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朱祁鎮瞪了他一眼,在他開口前低聲喝道:“閉嘴!”
田大牛高呼萬歲的聲音就堵在了嗓子眼裡。
朱祁鎮轉身就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朱祁鈺和曹吉祥連忙跟上。
薛韶將田大牛從地上拉起來,掏出一把銅錢塞他手裡,“你的故事說的很好。”
田大牛張了張嘴巴,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一抬頭就見那個帶刀青年回頭看過來。
田大牛渾身一顫,便不敢說話了。
如果那人真是自己猜想的那個,那這帶刀的定是錦衣衛。
王振和錦衣衛的關係可好到能穿一條褲子。
田大牛臉都白了。
潘筠將一張平安符放進他手裡,道:“你不必害怕。”
她看著他的五官,微微一笑,“苦儘甘來,隻需靜等便好。”
田大牛愣了一下,雙手緊握住平安符,連連作揖,“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兩道揖後,他身體晃了一下,差點往前撲去,被薛韶扶住。
他將落在地上的拐杖拿起來塞進他手裡,和潘筠一起去追已經走遠的朱祁鎮四人。
雖然是去追,但倆人顯然都不著急,隻遠遠的看見他們的背影就可以。
薛韶目不斜視的道:“你膽子可真夠大的,真就不怕他認定你是挑撥離間,不受激,反而將此事告知王振。”
“王振要是插手,不說田大牛一家,便是你我,也會死的。”
潘筠道:“你不覺得這位皇帝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嗎?”
“我以前覺得他是個昏君,因而被身邊的佞臣左右,所以我想,與其被彆人掌握,不如被我掌握,所以我想見他。”
“但見了他之後,我發現他不是。”
薛韶:“你覺得他是明君?”
潘筠哼了一聲道:“明君算不上,但也不是全無主意的昏君。如果我掌控不了他,那王振一定也不可以。”
“所以這時候用陰謀,不如用陽謀,就算他覺得我在挑撥離間又如何?王振不法是事實,王振野心勃勃也是事實,王振薄情寡義亦是事實。”
薛韶微微點頭,“和昏聵的人玩是一種玩法,和有主意又清醒的人是另一種玩法。”
潘筠嘴角輕挑,“不錯。”
薛韶:“你最好留一個鉤子,隻一次,冤案可提不起來。”
“放心,我早有準備,”潘筠道:“在見到他之前,我可是為想象中昏聵的他準備了不少好東西。”
薛韶很好奇是什麼東西,但潘筠不告訴他。
倆人加快了腳步,在四人走出貧民窟時趕了上來。
留在外麵的錦衣衛立刻迎上來,抱著包袱道:“公子,可要更衣?”
朱祁鎮氣惱的推開,“不換!”
他悶頭朝前走,大家連忙跟上。
朱祁鈺默默跟上。
潘筠追上來時側頭看了他一眼。
朱祁鈺疑惑的與她對視,不明白她看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