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的順應皇帝,那是奸臣!”楊溥憤怒道:“士奇,你莫非是老糊塗了?”
楊士奇不想跟他吵,直接轉移話題:“潘筠所言你作何想?”
楊溥還在情緒中沒出來,沒好氣的反問:“我想什麼?”
“讓他們把嘴裡的鴨肉吐出來。”
楊溥:“我不去,我已經勸過,可一不可再,依我說,就如潘筠所言,讓他們鬥去,最好把腦袋砍了,肚子掏空!”
“你又說氣話。”
楊溥一臉嚴肅:“不是氣話,今夜議事,我看他們幾次沉默時便升騰起一股怒火,所以才去而複還。我一直不提,是因為知道你多半不允,但潘筠既然開了口,不如我們順水推舟,助王振一臂之力,先把這些人都打死,再反過來把王振弄死,天下豈不清明?”
楊士奇:“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花白的胡子,你以為你與他們一樣是十來歲的少年郎嗎?”
楊溥:“我心不老,不似你,身體老了,心更老,我看你真是垂垂老矣。”
楊士奇:“我這是為保萬全,潘筠都知道,兩者相鬥,最先受傷的是普通百姓。”
楊溥:“陛下這樣的性格,總要鬥一鬥的。”
“你!”
楊溥將頭扭到一旁:“總之我不去。”
楊士奇:“你不去,我去。”
楊溥冷笑:“隻怕你去也沒用,他們慣會裝傻充愣,今晚裝傻充愣的人就不少。”
楊士奇:“這次不一樣。”
楊溥:“哪兒不一樣?”
楊士奇:“我會威脅他們。”
楊溥挑眉:“你還真受潘筠威脅了,你相信她說的話,我們不去做,她真會反過來幫助陛下和王振?”
他道:“王振和她應該是死仇吧?”
楊士奇:“你沒聽那孩子說嗎?對事不對人,惹急了她,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冷笑一聲:“那些人扯著大義的旗幟,打著為薛瑄和潘洪翻案的名義,以為薛韶和潘筠會對他們感恩戴德,卻不知道這倆孩子看透了他們的本質,知道他們真正的仇敵不止王振而已,隻怕當年薛瑄被問罪,潘洪被牽連的內幕這倆孩子也猜出來了。”
“他們想把薛韶和潘筠當棋子用,卻不知道棋子們正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看著他們,”楊士奇摸著胡子道:“真想知道他們知道真相後的臉色啊。”
楊溥:“……如此惡趣味,我又不覺得你老了。”
楊士奇:“滾吧,天晚了,不留宿。”
楊溥轉身就走。
楊士奇自己枯坐半夜,天快亮時才睡著。
他並沒有去見那群人,而是先去了一趟詔獄,打聽了一下王振最近都見了誰。
聽說昨天潘筠走後都察院的王文來過,楊士奇便若有所思。
王文啊,那也是個奇人。
骨頭奇軟的人。
楊士奇嘴角微翹,“倒是一把好刀,雖然是軟刀,但軟刀割人才疼啊。”
潘筠趕在天亮之前回到驛站,除了胡景和王璁,沒人知道她半夜離開過。
哦,安辰似乎有所懷疑,之後兩天一直圍著潘筠打轉,半夜不睡覺,還坐在屋頂上看星星,害得開窗接應潘小黑的潘筠嚇了一跳。
安辰早知道那妖貓是潘筠的。
這事能瞞得過彆人,可瞞不過他。
畢竟,他可是盯梢過尹宅的人。
他知道了,雲晏自然也知道。
雲晏知道,皇帝自然也知道。
但皇帝隻當不知,沒有讓欽天監找潘筠要貓,所以安辰也就當不知這黑貓的存在。
他瞥了一眼就挪開目光。
潘筠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態度,就趴在窗口問他,“安總旗,大晚上的你不睡著坐屋頂上乾嘛?”
安辰:“值夜,以免有人來,有人離開。”
潘筠隻當聽不懂:“誰啊,誰這麼不長眼,我們可是掛著錦衣衛的旗,誰敢來?”
安辰哼了一聲不說話。
潘筠摸摸鼻子,啪的一聲關上窗戶,轉頭看潘小黑:“他知道我們那天晚上跑了?”
“喵——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