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份英語周報。”李明瀾剛吃完嘴裡的包子。
“今兒個這麼早。”雖然學生們來來往往,但對於長相出挑的人,老板娘過目不忘,她常常見到這個漂亮女孩踩著學校的鈴聲進校門。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李明瀾言不由衷。
冷風撞到路旁的樹,風勢向上搜刮著樹葉,嘩嘩直響。
這一次李明瀾的劉海剪得比較碎,散亂地貼在額頭,她撥弄幾下,又被吹亂,她自言自語:“梅超風也不過如此。”
她捧著英語周報,差點撞上前方一人。
巧了不是,這就是昨天她夢到的那一位。
現實和夢境不一樣,孟澤目不斜視。
李明瀾低頭見見到報紙上的英文詩,抬眼看他。
孟澤頸後的頭發剃得很乾淨,他穿得比較薄,領子也不高,露出修長的頸,再向上,是他層次漸變的頭發。
對比之下,李明瀾立即理了理自己的亂發:“孟澤同學,早上好呀。”
他一聲不吭。
“你將來的人生規劃是不是當一個啞巴?”
“……”他的沉默仿佛是默認。
她沒再說話。
孟澤的耳邊安靜下來,以為她已遠去。
然而,一個女同學衝著這邊喊:“李明瀾。”
孟澤拽了拽書包的肩帶,真是噩夢一樣的三個字。
李明瀾揚著高高的調子:“早啊。”
*
早讀課上,李明瀾看完英語周報,將其中那首詩讀了好幾遍。
她仰仰頭,又低下去,來回幾遍,終於背下了這首詩。
第一堂就是英文課。
楊老師講解昨天試卷上的科幻類文章。
李明瀾心不在焉,轉頭向著窗外。
樹上綻放的新葉小巧、柔軟,連葉子都是透明的,浮著翠綠的光。
李明瀾喜歡春天的綠,生機盎然,她覺得夏季的深綠如同一個長大的證據,曆經風霜。
春天,純愛時節。
“李明瀾同學。”楊老師直接點名,“你來背誦一下昨天課本上的文章。”
科幻,還是一篇和數學相關的硬殼文章,李明瀾肯定背不出來,但是被點到名,她又站起來了,要讀點什麼呢?她索性把英語周報的那首詩念出來。
她念到某個句子,腦海裡突然晃過孟澤的臉,想著想著,把這首詩完整背完了。
楊老師皺皺眉頭,再看坐在李明瀾後麵的人。
他也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先坐下。”楊老師目光犀利,“孟澤,你能不能簡單概括一下李明瀾剛剛背誦的大致內容?”
李明瀾側了側頭,用餘光掃著孟澤。
他直截了當:“聽不懂。”
前麵有誰發出了笑聲,等著看孟澤好戲的人,不止一個兩個。
楊老師厲聲:“上課要認真聽講。”
孟澤:“是。”
李明瀾衝著他眨眼睛。
他不想猜測她的意思,生怕自己和她有默契。
她又玩起了紙條招數,傳過來。
他見到對折整齊的白紙,覺得礙眼,過了好一會,他才打開。
上麵是她用鉛筆寫下的一句話:「你的英語是不是很爛?」。
無聊,他揉了揉紙團。
“孟澤。”楊老師用粉筆戳著黑板,“上課要認真聽講,不要搞小動作。”
孟澤:“……”每回都是李明瀾傳紙條,每回都是他被老師點名,她簡直禍害。
英語課結束,沒有得到答案的李明瀾回頭:“孟澤,你的英語是不是很爛?”
“是。”孟澤肯定地回答。
她的手擱在他的書桌,斜斜睇著他,睇了一會,她轉身了。
也是她高估了他,岩巍中學沒什麼名氣,不會有高材生轉學過來,孟澤的水平和她相差無幾,他聽不懂她念的英文,再正常不過了。
但她仍然惋惜,他沒有聽懂這首詩。
她覺得其中的——
That looks on tempests and is never shaken.
四舍五入一下,這句也能用來描述孟澤麵無表情的樣子呢。
*
下一堂課是數學,郭老師說的話和摩斯密碼沒有區彆。
李明瀾的思緒到處飄,一會兒想,不知道今天的食堂有沒有醬油雞翅?一會兒又想,食堂的醬油雞翅還是比不上炸雞翅美味。
枯燥的數學課終於結束。
李明瀾在習題上畫幾個圈,問:“孟澤,你會解這個題嗎?”
“不會。”孟澤不到半秒就回答。
李明瀾點頭,他和她一樣,連題目都不懂,更彆說解題了。
果然,出現在她身邊的美男子都是學渣,但他比她還多了一個孤僻的屬性。
她開導他:“孟澤,你彆怕。”
“……”孟澤終於告訴她,“我不怕。”
“雖然我和你沒辦法在成績上出人頭地,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她說得很像那麼一回事,“你繪畫有功底,不要氣餒,我們每個人都有閃光點。”
“是嗎?”他很敷衍,“你的閃光點是什麼?”
她把他的書桌當成是她的,轉過來,托起腮,笑著說:“樂觀?向上?”
向上就算了,至於樂觀?孟澤用筆戳戳她橫過來的手。
她不是樂觀,是過分樂觀。
馮天朗在旁聽著,突然問:“李明瀾,你怎麼知道孟澤繪畫有功底?”
想到孟澤似乎不願暴露他擺攤的事,李明瀾低了低身子:“他給我托夢了。”
馮天朗無言,好一會兒又問:“對了,你在英語課讀的是什麼?”
李明瀾把英語周報傳過來,她用一個圈,圈住自己背的那一段:“喏,這個。”
馮天朗差點鼓掌:“你居然背下來了!”
李明瀾口齒清晰,說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語。
孟澤聽出來了,她念的是情詩,來自莎士比亞的《So 116》,至於念給誰聽……
不知道姓孫的聽不聽得懂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