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頓了頓：“東家，我聽彆人說，淩雲閣教的課都不能考科舉，識的字都是缺胳膊斷腿的。”
“你去聽過嗎？”江諾問道。
“聽過，”小常二話不說直接點頭，“我還學了拚音，學了好多字呢。”
江諾有些驚訝，沒想到小常自己去學了：“那你覺得怎麼樣？”
“我又不考科舉，而且東家寫的字也都是那樣的字，我學會了，以後隻要能認識東家你寫的字就成。”小常連忙道。
他是聰明的，哪怕明知道淩雲閣教的那些內容與科舉全無關係，但他打心底裡覺得那些東西很有用。
也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跟江諾說起這件事。
“這就是了，我也不打算培養什麼考科舉當官的人，”江諾淡定道，“正好你說起這件事，前兩天我看了你送來的東西，你叫誰寫的？”
“我直接找了想要賣鋪子的東家或者是管事，他們肯定識字，就叫他們寫了寫，”小常低聲道，“我寫的字不好看，怕東家看不慣。”
“既然不好看，那就多練練，”江諾說道，“我看其中有個想要賣的鋪子在淩雲閣邊上，你幫我去談一談，談攏後盤下來，我打算建個小學堂。”
小常立即看她：“東家，我也能去聽嗎？”
“能，”江諾點頭，“學堂不收費，讓白蘭幫你一起管，不過收學生的時候得先說清楚，新學堂還是隻教簡體字。”
“這樣……”小常呢喃。
“你自己知道就行，幫我看看有沒有好苗子，若是有，單獨帶出來，回頭要給我做事的。”江諾微笑。
小常恍然大悟，立即笑道：“雖然咱們學的字缺……不對，是學的簡體字，但東家的鋪子以後要的都是學簡體字的人，是這樣嗎？”
江諾點頭。
小常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點頭：“知道了，東家，我一定好好乾！”
承諾過後，他小聲詢問：“那我家的親戚，女孩子，也能去嗎？我能不能……跟她們說一說好處？”
江諾點頭。
這樣的要求對她而言算不上什麼。
小常再次高興起來，笑嗬嗬道：“謝謝東家，我替我全家都謝謝東家。”
江諾：……
新種子在地裡種下之後，小常已經麻溜地盤下了江諾看中的鋪子，並且將鋪子打掃出來，還安排了一係列的桌椅。
黑板粉筆沒有多餘的，好在江諾在垃圾山找到了相似的替代品。
數量不多，但隻是多一兩個教室完全不成問題。
……
“娘，我也想去。”
“寶雲，你在家裡繡繡花不好嗎？娘給你找個合適的婆家，過兩年你就能嫁過去了。”
“娘，之前你不讓我跟江諾來往，也是這樣說的。”
一聽女兒說起這事，寶雲娘就下意識捂住胸口。
就在幾個月之前，她女兒寶雲跟江諾的關係還是最好的，可如今，也不知道江諾還記不記得寶雲。
短短幾個月，江諾已經成為了他們全家都攀不上的存在。
“娘……”寶雲拉著娘親的袖子。
“你怎麼想著要去上課呢？不是都說了，那邊學的字，都是缺胳膊斷腿的，出去都要被人看笑話的，有那個時間，你不能多繡點帕子嗎？”
“可是我想去，我想試試看。”
從小到大，寶雲很少違背她娘的想法，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要做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哪怕這件事到頭來，一點回報都沒有。
她看著娘親，試圖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動容。
許久之後，寶雲娘總算是點了頭。
她握著女兒的手，低聲道：“你去可以，但你不要去找江諾，我們現在得罪不起她，萬一……萬一她還記仇，我們……我們家都會不好。”
寶雲低著頭。
似乎從某一刻開始，她長大懂事了，也知道身份的差距是很難改變的。
所以她點了頭，承諾道：“好，娘你放心，我一定不去找江諾，我好好識字，我打聽過來，雖然那裡學的是缺胳膊斷腿的字，但隻要能學會，也能看些書的，而且我學會寫字，以後哪怕是看著複雜的字，我也能照著寫。”
寶雲抱著娘親，低聲呢喃：“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想學字，可是我知道，彆說咱們家沒錢，就算咱們家有錢銀錢，也不會送一個女孩子去識字的，學堂也不會收女孩子。”
寶雲娘緊緊握著寶雲的手。
“娘，”寶雲抬頭，“等我學會了，我回來教你好不好？”
寶雲娘看著女兒認真的眼眸，好一會兒後緩緩點頭，同樣認真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