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芙驀然回頭。
“湘芙姐,我總算是找到你了。”夏荷高興地說道。
“正好,我跟你聊會兒,”湘芙跟夏荷說道,轉頭看向先前跟她說話的人,“你走吧,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她沒有說死,也希望對麵的人不要跟夏荷說她的事。
對麵的人皺了皺眉,看向剛過來的夏荷:“不管怎麼樣,既然你們是朋友,希望你們能好好聊聊。”
說完,便轉身離開。
“那人是誰?”夏荷問道。
“沒見過,”湘芙搖了搖頭,抬眸時目光落在上方的旗幟上,“但這裡是彭家的碼頭,看對方的穿著,或許是彭家的人。”
“彭家的人?”夏荷驚訝,隨即恍然,“他便是諾諾口中說的‘三哥’吧,彭家三少爺果然和大家說的一樣,是個正人君子。”
湘芙笑了笑,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落在這件事上。
她看向夏荷:“媽媽沒有攔著你?”
“她說我要是不贖身,就會扣下你的銀兩。”夏荷說道。
“果真是媽媽會說的話,”湘芙失笑,“不過算她還有點人性,我以為她會直接扣下我給她的銀兩呢。”
夏荷不是不知道湘芙這會兒的想法,兩人關係好,她對湘芙手上有多少銀兩大致有個數,估計給到張媽媽手裡的銀兩就是她這些年攢下來的全部。
沒銀兩沒居所,又染了不治之症,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湘芙,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恐怕媽媽擔心我跟你一樣也染了病,才會輕易放我離開。”夏荷低聲道。
湘芙皺了皺眉,想說些什麼,但既然夏荷已經離開飄香樓,有些話便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你已經贖身,以後便可以好好生活了。”湘芙說道。
“湘芙姐,你的銀兩都用來贖我的身,以後我們可以一起生活。”夏荷認真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湘芙苦笑,“其實你不該來找我,你這樣,會讓我對這個人世間有更多的留戀。”
“為什麼不能有呢?”夏荷抬眸看她,在湘芙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視下說道,“如果我說,有法子治你的病呢?”
“怎麼可能?連馮家少爺都隻能勉強維持性命,更何況是我?”湘芙低聲道,長歎一聲,“就算是有,我也出不起足夠的銀兩。”
“馮家少爺不行,你未必不行,”夏荷認真道,“你該知道我的性格,若你當真無藥可醫,或許早早離去,能免受更多的痛苦,我若是撒謊,叫你平白高興一場,反倒讓你更加痛苦,這種事我絕不會做。”
這話說完,湘芙突然直直地看著夏荷的眼眸。
“你可以活下去,為什麼不試試?”夏荷再次說道,“你還記得之前吃過的巧克力嗎?上回馮家少爺來找你,還提到過巧克力,說連他都沒有嘗到過,你沒有忘記吧?”
湘芙緩緩點了頭。
“巧克力是諾諾拿出來的,她跟我說,巧克力那樣東西,連方家在此之前都沒有吃到過,”夏荷沒有說的太直接,又道,“諾諾開始的情況你也知道,但今天早上,我們買了一棟宅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頓了頓,在湘芙逐漸回過神來的時候,說道:“如今機會擺在你麵前,你的命隻有一次獲救的機會。”
“所以現在,你還跟我回去嗎?”
自從馮家少爺染病的消息傳出,湘芙就知道自己逃不掉,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會有活路。
結果果然不出所料。
花柳病,無藥可治。
昨天離開飄香樓之後,她就已經沒有了猶豫和遲疑,早上來到碼頭,也是因為她想要找一條永遠不會被人找到的死路。
她想,或許大海是最好的埋葬人的地方。
可如今,卻有人給她帶來了新的希望。
“我可以嗎?”湘芙問道。
她問的不是她是不是可以跟夏荷回去,而是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活下去,真的能夠在脫離那個魔窟之後,有一條屬於她的生路。
她跟夏荷,兩人曾經同病相憐。
昨天,兩人的境遇大有不同,一人向生,一人向死,本以為從此陰陽相隔,卻沒想到絕路走到儘頭,居然又有了新的亮光。
“可以,”夏荷點頭,“湘芙姐,或許這才是我們真正的人生,當初我救下了江諾,昨天你將我贖出,而今天,江諾可以救你一命。”
湘芙看著夏荷的眼眸,看出了她的堅定,也從她眼中,看到了自己。
“好,我答應你,我跟你回去,不管結果如何,我都願意賭一把。”
她想試著,再往前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