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
這場真正意義上的腥風血雨,早已讓業城尚且幸存的人膽寒。
這雨簡直就像王水,一旦沾染身體就會被腐蝕。
還活著的人躲進了屋子裡,祈禱著雨停的那一刻。
斷網,斷電,家裡的自來水也沒法用,對於活人而言,這場暴雨是真正的末日。
然而,隻有一些人知道,這隻是末日的前奏。
可即便是在這樣恐怖的血雨中,依舊有人在行走。
兩人各撐著一把黑色雨傘,說來也怪,傘一撐開,就仿佛隔絕出了一個空間,連腳下的血水也繞道走了。
他們身上乾乾淨淨,卻漫步在成堆的屍骨與血水中。
並未並肩,一人在前,一人稍隔了半個身位。
直到……隔著一條街,在一個酒吧的對麵停下了腳步。
白研人一身黑衣,安靜地站在雨裡。
對麵的酒吧並未開門,但玻璃窗內,站著一個人——荀未末。
這是荀未末的酒吧。
天昏地暗,血雨腥風,白研人,荀未末一動不動,猶如靜止,目光卻遙遙相望。
紛亂的雨點打到傘麵上,向外彈開,濺起一片紅豔豔的血霧。
白研良站在白研人身後,剛才,他答應了。
答應了白研良跟著他一起去殺人的請求。
也許帶上白研良,的確省去了許多四處找人的功夫。
也許又因為其他。
總之,遞給白研良一把黑色雨傘後,兩人便上了路。
這個酒吧,是白研良帶他來的第一站。
“他叫荀未末。”
“嗯。”
兩人的對話在暴雨中依然清晰。
“我不知道他具體是第幾獄的獄主,也許……”
“不重要,”白研人身無波瀾,“都是謊言,我編的。”
說完,隻見一道血色匹練撕開陰沉的天空,便聽“轟隆——”一聲,站在酒吧窗口的,荀未末的臉被一陣血光照亮。
白研人的腳下動了,和白研良一起,一步步走向了荀未末。
“吱呀——”
門在兩人剛到酒吧門口時打開。
荀未末的臉上未見驚訝,反而笑道:“好久不見。”
“鑰匙,給我。”白研人的聲音穿透風雨,冰冷,無情。
“白哥說笑了,”腥風血雨中,荀未末略顯削瘦的身姿站得筆直,“我早就忘記把它扔在哪兒了。”
“不過,如果回答我兩個問題,說不定我能想起來它在哪兒。”
荀未末從不在交流中占下風,如果他真的把鑰匙丟了,對白研人而言,想找到雖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耗費的時間會大大增加。
而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問。”白研人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第一個……白哥,十年前你是如何做到,將我們排除在這一輪霧集之外的?”荀未末的聲音非常柔和,與風聲雨聲融在一起,好似也並不矛盾。
白研人沉默不語。
卻聽荀未末繼續說:“霧集,是人間與霧界的交界地,也是生與死的交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