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窒息時刻(1 / 2)

堅忍號,審訊室。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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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卻又空曠的審訊室,明晃晃的燈光審視著一切,令人目眩的白光,即使是它是如此儘力了,但黑暗還是藏在這裡。

並不是人在探索著知識,而是知識追逐著人類,吞噬那些知曉了它們的人類。

原體坐在冰冷的審訊桌前,咀嚼著一切。

沉重的呼吸聲,即將窒息的呼吸聲,斷斷續續,毒氣麵具在費力地工作。

莫塔裡安像是一具屍體般,兜帽徹底遮住了他僅存的,看向外界的雙眼。

絕望和恐懼,是他的牢籠和鎖鏈。

不解,恐懼,恐懼,恐懼,他被釘在巴巴魯斯最尖峭的懸崖之上,膿鷹啄食著他的血肉。

至高天的意識從來沒有移開過祂的目光,他是被選中的不幸者,他是被寵愛的受祝者。

花園的主人愛著他的玩具。

他.他是祂的不,不不不!!

他是莫塔裡安,他是巴巴魯斯的解放者,他是十四軍團的領導者,他是他不是那些存在.他不是那些存在!

他是個人類!

莫塔裡安死死地抓著自己的定位,他還在這裡,一切還沒有發生,他還沒有被帶走——

絕望的情緒,祂很喜歡。

他眨了眨眼。

莫塔裡安站在原地,堅忍號灰暗的燈光緩慢地映照著他腳邊的屍體,窸窸窣窣,細菌在生長,病毒在狂歡。

沒有一個星際戰士堅守在他們的崗位,病痛襲擊了他們,無數增生的腐物在他們體內增生。

腫脹的軀體,被緊緊地束縛在動力甲裡,從縫隙裡隱隱滲出的膿液,毫無意義的抽搐,莫塔裡安不知道,那是病理性的抽搐,還是掙紮著想要抓住自己的命運?

“父親.”

父親!

高大的原體彎下身子,疼痛,無力,疫病也在侵蝕著他的一切。

“父親.殺了我,請殺了我”

他輕輕地伸出手,摘下他動力甲的手套,蒼白如枯骨的手溫和地搭在了他子嗣的脖頸上。

“抱歉。”

死亡是莫塔裡安最後的仁慈。

然而,死神的權柄被竊取了。

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理解死亡。

脖頸扭曲成不正常的弧度,沒有血液,一些半濁色的黏液滲出來了,他沒有死,不,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被困在他的屍體裡。

他掙紮地看向他,朦白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原體,喉嚨裡發出咳咳的嘶喊。

不,不!不要,不要那麼看我!

莫塔裡安起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是個懦夫,他拋棄了他的子嗣,他拋棄了他的戰士們,他什麼也做不了。

無窮無儘的折磨持續了很久,它是永恒的。

他放棄了,屈服吧,跪下吧,給予他的子嗣們一個明天吧。

莫塔裡安站在那裡,窒息般地喘息著,絕望為他披上了一層黑色的鬥篷,他僅僅是活著,萬念俱灰——

不.不,父親,彆跪.彆跪!

彆跪,你答應我們要去解放著一切的!!!

父親,父親,父親!

莫塔裡安!

炙熱的燒灼感再次傳來,

原體睜眼,刺眼的白光刺著他的眼,莫塔裡安茫然地眨了眨眼。

這是幻覺嗎?還是未來?亦或是現實?

哈迪斯看向他,

“你還好嗎,莫塔裡安?”

莫塔裡安沒有理他,原體宛如夢遊一般地起立,椅子在地麵發出尖叫。

父親,父親,父親!!!

莫塔裡安晃了晃頭,茫然地走向門口。

哈迪斯趕緊跟了上去,他悄悄地觸了莫塔裡安一下,還好,他的靈魂依舊潔白刺眼。

但他為什麼要突然起立,他莫塔裡安剛剛看到了什麼?

當哈迪斯跟著莫塔裡安出門的瞬間,哈迪斯就已經知曉了他疑惑的答案。

審訊室所連接的狹長走廊裡,此刻,是白綠色的海洋。

人,全都是人。

下跪的人。

下跪的巴巴魯斯人。

瞥見了真相一角的人。

“不許跪。”

莫塔裡安沙啞的聲音響起,回蕩在狹長的走廊裡,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但沒有人理他。

無數死亡守衛身著全甲,單膝跪在地上,爆彈槍,熱熔武器,鏈鋸鐮無聲地呼吸著。

在哈迪斯為莫塔裡安講述那些亞空間的存在時,莫塔裡安看見的幻想,感知到的絕望.順著他跟死亡守衛的連接慢慢滲透。

他們看見了那個“未來”。

莫塔裡安和整個死亡守衛,在某種程度上,看見了軍團最後的結局。

腐爛於這肮臟之中。

部分泰拉老兵尚可克製自己,顫抖著停在原地,但自巴巴魯斯解放期就一直跟在莫塔裡安身邊的巴巴魯斯裔們,則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訓練,不要命地跑了過來。

他們感受到了原體的絕望。

“起來,不許跪!”

莫塔裡安大吼一聲,聲浪在狹長的走廊爆開。

跪下的膝蓋,並未移動分毫。

星際戰士與自己的原體有著靈魂上,密不可分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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