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以牙還牙,以眼還眼(1 / 2)

出乎意料地,死亡守衛表現出了一種近乎殘酷的淡漠。

荷魯斯自舷窗邊望去,遠處,死亡守衛那乾練的艦船群正靜靜地漂浮著,它們與午夜領主保持著一定距離,就像是遠遠綴在羊群之後的野狼。

它們呈現出一種井然有序的隊列,跟午夜領主明顯混亂的艦船群形成了某種呼應的對比。

想起之前的場景,荷魯斯再次,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他試圖從一團胡亂的場景中理出些許的思路,但強烈的情感總是阻止著他回到那天,他聽見科茲的尖叫聲,他聽見莫塔裡安的怒吼,血腥味,尖叫著逃開的艙務人員.

然後是一個午夜領主,賽維塔,荷魯斯知道他,他站在那裡,手甲上滿是鮮血,沉默而顫抖著阻攔在他的麵前。

荷魯斯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低下了頭,他那時肯定失態了,牧狼神隻能記起他兄弟的那些嘶喊,一個暴怒,另一個則聲嘶力竭。

然後荷魯斯的記憶震顫了一下,然後一切就都安靜下來了。

空曠的走廊重新變得寂靜,荷魯斯可以聽見船艙儀器的滴滴聲,他聽見一聲聲悶響,那是人們倒下,亦或是跪下,骨骼砸地時的聲音。

在短暫的片刻後——

恐怖的,悠長的大笑聲,伴隨著尖叫聲重新響起,那就像是自墳墓中爬出的死者尖嘯。

荷魯斯眼睜睜地看著,他看著走廊儘頭的那個房間,聲音和恐懼伴隨著光線,從那裡灑出,灑在走廊的地毯之上。

他握緊他的佩劍,他很想要去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空氣中的高壓告訴他,再多往前一步,他就會抵達生命的禁區。

他就眼睜睜地,無助地站在那裡,等待著,也隻能等待著——

當那隻恐懼的巨獸拖著它的尾巴走回房間後,牧狼神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他衝了過去,他看見血,他看見散落一地的盔甲殘骸,他看見他看見.

荷魯斯暫停了片刻。

他似乎有些理解,不,甚至有些同情魯斯了。

手足相殘,刀劍相向,這.這難以想象,他們眼中爆出的殺意.不.不.隻差一點.就隻差一點!如果他再晚到一毫秒!不,不不不不!

即使荷魯斯不允許他的思想向著深淵滑落,但在牧狼神內心昏暗的一角裡,某種可能性被打開了。

在此之前,這道鎖被道德感,被親情,被各種正義與光明所掩蓋,他從來不去想,也從來沒想過。

他現在也仍不去想,但他已經見證了,這意味著某種開始,一種新的開端,而現在,連牧狼神本人都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他隻會被糟糕的現狀纏得焦頭爛額。

向著泰拉請示的星語已經發出,但信息的傳遞,船隻的調動仍需要時間,牧狼神不相信他們可以在短時間收到來自帝國的援助。

毫無疑問,康拉德科茲,他的這位兄弟,他需要被審判,或者將他跟他的軍團剝離?

荷魯斯無法裁決懲罰的輕重,他隻知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科茲跟眾多兄弟都起過爭執,多恩,基利曼,馬格努斯.他們爭鬥了嗎?還是僅僅起了口角與衝突?荷魯斯並不知道細節。

但這次——很明顯科茲越界了。

夜之主越界了,荷魯斯不知道科茲到底在乾什麼,他究竟在乾什麼?但他的行為已經徹底激怒了死亡之主,而荷魯斯知道莫塔裡安會讓科茲付出代價。

牧狼神感到棘手,他畢竟不是冷漠無情的獅子,亦或是隻以效率和結果著稱的戈爾貢女妖,某種程度上,他仍對一部分兄弟保有必要的情感。

截至目前,死亡守衛和午夜領主都已經跟荷魯斯單獨通訊過了——但都不是軍團長。

死亡守衛的伽羅冷靜地告訴荷魯斯,因為軍團長的個人情況,這次聯合作戰死亡守衛無法立即參加。

同時,他希望影月蒼狼和死亡守衛一起圍住午夜領主的艦船,以防止他們再做出不理智的行動】。

這是合理的訴求,荷魯斯自然同意。

另一端,賽維塔麵無表情地代表了午夜領主,單方麵地向著影月蒼狼和死亡守衛道歉。

他亦稱軍團長狀態不好,現在無法回應來自外界的消息。

兩方都稱自己需要時間來緩解,於是荷魯斯又重新回到了那個走廊之上,他彆無他法

牧狼神開始絕望地等待,就像是一隻被困在原地,不住轉圈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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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守衛重新安靜了下來。

昏暗的船艙,寂靜的空間,令人昏昏欲睡。

莫塔裡安坐在黑暗裡,傷痕累累的盔甲上,血跡仍未被擦去。

他一言不發,拒絕了任何上前試圖溝通和為他治療的死亡守衛。

莫塔裡安在黑暗中坐了一天一夜,麵對著治療室的門,死神抱著他的鐮刀,佝僂地沉默著。

第二天,當緊急救治了一整天的藥劑師打開門時,隻看見了座位上那乾涸的血跡,而死亡之主本人則早已離去。

第三天,莫塔裡安從藥劑室中出來,死亡之主麵具之下的呼吸沉重而喘息,誰也看不清他兜帽陰影之下的雙目。

他先找到了沃克斯,下達了他的命令。

接著,他去了哈迪斯的辦公室。

先前熱鬨的辦公室裡冷清地可怕,莫塔裡安默默看了一眼哈迪斯擺在桌子上的吃食,然後移開他的目光。

死亡之主輕車熟路,打開了哈迪斯的政務櫃,他拿出必要的文件,坐在哈迪斯的位置上,開始更改和簽訂。

然後他抽出白紙,起草文件。

莫塔裡安很快完成了他的工作,儘管堆積在死亡之主腳邊,高度已經抵達他膝蓋的文件堆昭示了這一巨大的工程量。

沃克斯進來了,巴巴魯斯之子沉默而負責地收起了莫塔裡安簽好的文件。

莫塔裡安歎息了一口氣。

他從這個位置上抬頭,盯著那個巨大的馬庫拉格地毯,愚蠢的藍色刺眼而明亮。

莫塔裡安又熟練地從哈迪斯的珍藏用紙中抽出了一種淡淡的藍白色信紙,這上麵的收件地址都已經寫好了。

他自嘲般地嗤笑了一聲,然後開始為他的兄弟基利曼寫信。

一些必要的囑托一些.愚蠢的希望,但假如哈迪斯如此相信基利曼的話,那麼他也可以

“大人,”

沃克斯終於打破了這片沉默,

“您真的要這麼做嗎?”

莫塔裡安寫信的手一頓,在字母的尾端洇出一小點黑點。

你們不能倒下。】

他簡短扼要地說,

沃克斯仿佛搖晃了一下,但這可能是錯覺,因為他仍穩穩地站在莫塔裡安麵前,拿著莫塔裡安簽署的文件。

他就靜靜地看著他的父親,坐在他麵前工作。

很快,莫塔裡安寫完了。

但他似乎仍覺得這樣不保險,死亡之主思忖了片刻,他回憶著自己接觸過的兄弟們.

最終他又挑選了荷魯斯,他開始寫,隱瞞,扭曲,欺騙,流露真情,一切可以確保讓死亡守衛軍團可以在這之後得到幫助的文字。

他完成了這兩封信,以他都沒有想到的速度。

現在,桌子上整齊地擺著兩封信,一封是藍色的,一封則是白色和金色的。

好了。

莫塔裡安想到,完成了,可以走了。

他起身,沒有一點留戀地離開這裡,沃克斯收到了他的指示,緊隨著他離開。

他們中間去了一趟軍械室,莫塔裡安囑咐沃克斯準備的戰士們也在這裡等待著他們,人數並不是很多——

他們不需要很多人,隻要莫塔裡安一個,就足夠了。

他們穿過黑暗的走廊,向著港口走去,第四騎士已然等候在堅忍號的一旁,這位象征著死亡的灰馬騎士安靜地跪臥在巨輪的一側,等待著他的主人。

莫塔裡安停下了,他沉默地看向前方,星海的光明從走廊的開端撒入,照亮一方黑暗,也隱隱勾勒出盔甲的輪廓。

伽羅,離開這裡。】

他說。

伽羅單膝跪在那裡,這位飽經戰場的戰士,他跪著,未戴頭盔,重工無鋒的大劍平放著擺在他的麵前。

“請您三思,軍團長大人。”

伽羅低著頭,這位戰鬥連長鮮少下跪。

不再是了,】

莫塔裡安煩躁地說,

你現在是代理軍團長,伽羅,如果哈迪斯不醒來,那麼就是你。】

伽羅仍然低著頭,沒有一絲移動的痕跡,

“這不現實,大人。”

伽羅抿了抿乾裂的嘴,

“請您至少為昏迷的指揮官考慮,哈迪斯大人不會樂意見到這一幕。”

伽羅的話音剛落,莫塔裡安就發出了垂死人的喘息,他在笑,

我已經考慮了,伽羅。】

他輕柔又譏諷地說道,

否則現在你將看到陷入熊熊烈焰的星海。】

死亡之主頓了頓,繼續以一種他鮮少出現的,幾近於溫柔的聲音說道,

伽羅,你做的很好,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選擇你的理由,你可以承擔起一個軍團,不論軍團把你塑造為何物。】

我欣賞這一點,我非常欣賞你,伽羅。】

現在,離開這裡,伽羅。】

死亡之主滿意地看著伽羅動了,這位老兵站起來,拾起了躺在地上的重劍——

然後他舉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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