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欲者(1 / 2)

舞!舞!舞!

輕紗帷幔,曼妙身影虛虛渺渺,輕快的鈴聲響起,快樂、快樂、快樂,快樂如酒,釀出縱欲之瓊漿。

放縱!

絢爛的布匹間露出一隻纖手,細密的鱗片攀上,隨著主人的吟語節拍而閃耀出萬種風情,其上層層疊疊的手鐲風格迥異,彩陶細瓷,卻未見那份珠寶的光澤與金銀的華貴了。

卻隻是踏紫嫣紅。

若有人見證這一幕,就會發現這隻手同萬年前射出那一箭的手一模一樣——但更加細膩,更加柔骨,膩爛的欲望慵懶地揉在骨裡,少一分權欲的獠牙。

+哈~+

最幼女王打了個哈欠。

殘缺權柄的神明側目,現實裡的波雲詭譎卻顯得蒼白暗淡了太多——自萬年前的那一次驚鴻,祂再也未如此歡快了,祂再也未如此欣喜了。

一切都變得無趣起來。

但星日運轉依舊。

啊……萬年前……那美妙的一夜,至極的黑暗。

祂甘之如飴。

不夠……不夠……還是不夠……

萬紫萬紅的床榻間發出聲響,長舌纏上手腕,萬年前的一次縱欲讓祂獻祭了太多——多到祂徹底改變了祂自己。

主宰與虛榮徹底遠離了祂——但這並非當年沉浸在黑水間所洗去的,而是另一位存在奪走了它們——在神明之間征戰、傾軋、合作,被現實做擠壓之際,【第五者】吞吃了神明的殘渣,並成功站立起來。

在這之後,被冥王衝刷過一遍的半壁亞空間本不會那麼快恢複——諸神亦陷入了半醒半睡的夢境,現實因此平靜了千年。

但【第五者】卻依舊在活躍。

按照常理,在亞空間寂寂之際,神明——即使是半神、偽神,也不該如此快地複蘇。

但【第五者】的確很快地蘇醒了,並開始侵蝕混沌的權柄,甚至開始反噬祂原本的陣營。

真是難以置信……

黑暗王子慵懶地存在著,在殘缺過後,祂變得更加無所謂了,萬年前的一戰讓混沌之間的合作徹底不複存在——至少在祂這裡,其餘神明不願再向祂伸出手了。

祂毫不在意。

祂隻希求再來一次激情。

而其餘諸神……色孽嗤笑著,人類已然摸到了些許要領,半步踏入神明之列的第五者,與虛假的四,人類足以滋養出至少兩位真神,其餘諸神難道未有意識到嗎?

祂們自身難保。

其餘幾位冷眼看著最幼女王的自我放縱,卻也不過爾爾,自詡仁慈的自然之父被子嗣的獠牙所傷——不過是內鬥,其餘神樂於見證這一幕。

萬變之主……色孽舔舐著血漿,萬年前的計劃“失敗”亦讓祂元氣大傷,至於現在……藍色的家夥不知道在搞什麼事,計劃,計劃,一切都為了祂口中最終的,永遠的變化……奸奇亦的的確確地在做些什麼……並忽略了其餘諸神。

祂或許這次玩的很大,黑暗王子想到……可惜祂對此沒有什麼興趣。

至於血座上的懦夫……骨骼在最幼女王的口中噠噠作響,色孽有些疑惑,些許困惑,但並不知為何。

血池上的君王變弱了。

祂的的確確地變弱了。

而最幼女王並不知為何。

色孽的衰弱是由於萬年前的那一次縱欲,以及萬年間來自卑鄙第五者的竊取;納垢的虛弱來自子嗣的叛逆,鐮刀探入花園之中,祂的確被傷地很重;奸奇則因萬年前的棋子反轉重傷,這萬年後,又重新被偽帝所糾纏。

現在祂們大概打地很激烈。

色孽對此並不感興趣。

單純的戰爭已然變得無趣了,無論如何地爭鬥都永遠是棋盤上的一招一式,但祂不一樣——最幼女王不一樣——祂曾親自品嘗過舞台之上的甜蜜。

那不一樣。

祂有些嫉妒納垢了——至少莫塔裡安有勇氣與能力朝著納垢揮鐮,被自己所欽定子嗣的重傷也值得細細品味……倘若祂當時未拿到福根,又如此輕易地把他揮霍出去……黑暗王子眯起祂的眼,撫摸上祂自己完美的身軀……

若祂也有如此勇猛……如此叛逆的子嗣便好了……文藝作品中,推翻權威,子弑父,臣弑君的戲劇永遠受人青睞……

……倘諾也有祂想要招致麾下的勇士前來挑戰祂……在祂所擅長的領域上……最幼女王喘息一聲……這麼想……祂該再多多獎賞些當年那些莽撞的醜角。

可惜……可惜……可惜……

祂望向頭頂那琉璃的燈,那是無數藝術家窮極一生無法抵達的彼岸,卻並非名貴珍寶所雕琢,反而是廉價而尋常的材質。

黑暗王子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嘴角。

……還不夠。

完全不夠。

遠遠不及當年的那一戲。

祂再次短暫地陷入那一段縱情的回憶,貪婪,如同絕對野獸般的黑河在祂腳下咆哮,祂卻如同肉身戲虎的舞女那般快活。

這般縱情的狂歡,大抵隻有祂蘇醒時的那一刻那般美妙了,也隻有祂蘇醒之時那份歡愉可抵。

最幼女王笑起來,祂想起複蘇,億億萬靈族的縱欲與放情,億億萬年的積攢與爆發,最後,尚在昏沉沉夢鄉的祂嗅到了那份甜蜜,因此,祂醒了。

那份複蘇時的記憶已然變得如同棉花糖那般朦朧了,祂隻記得那份快樂——這是貫穿祂存在的證明。

還有那些小小尖叫的靈族……無力哀嚎在祂手下被撕成碎片的靈族諸神……還有其他的一些……更古老的存在……卻也在祂的放聲大笑與高歌裡被撕爛,扔進亞空間的陰影之中了。

如此歡愉,如此歡愉,如此歡愉……

色孽下意識地撫摸向祂擬人化出的腹,祂仿佛還聽見被他吞噬的靈族們的尖叫與哀嚎,靈族的魂靈依舊在祂的腹中飽受痛苦,而祂因此獲得力量。

……祂不該淡忘那段快活的經曆。

黑暗王子嗔道,祂仍記得與冥王相較時的每一個細節,每一道漣漪,每一次尖叫,每一次附身試著撫摸河流……河流也凝視著祂,帶著最純粹最清澈的貪婪。

祂想起玩弄河流時的歡笑,還有黑水意識到被祂用作嘻嘻後的更加貪婪與狂暴,每一次觸及都將失去,稍不小心就用不再存——太美妙了,太美妙了!

隻有失去,隻有難以再被重複,才會帶來更加珍貴,更加狂熱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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