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想起去年山東賑災時,九弟跳著腳大喊:大清遲早要亡。現如今,胤禛這種想法也越來越強烈。
不改變,大清碰到一場天災賑濟不及時,某地官員貪婪太過百姓不甘心受壓迫,農民起義隨時都可能爆發。
九弟說大清唯一的好處是刀子夠利,再過十年二十年,整日玩鳥賭錢的八旗士兵,還有多少戰鬥力?
胤禛一想到這些就焦心,他越焦心,就越迫不及待,要將挖大清根基的貪官汙吏清洗乾淨。
有句老話怎麼說的,跟誰待得越久你就越像誰,胤禛自己毫無察覺時,他的想法越來越像胤禟了。
二十三箱賬本,嚴真帶著賬房昨日到今天早上,忙了幾乎一天一夜,也才清出四箱多賬本。
孫全帶著一群賬房加入,一群人流水線
作業,也是一天一夜,隔日早晨,他們把二十三箱賬本都清理出來。
他們做出的總結表格,按照官員名字,貪汙銀兩,按照從高到低的貪汙數目列了一張表。
每個涉及到的官員,每人都有一張單獨的表,他們哪一年在哪個地方為官,什麼職位,貪汙了多少銀子,從哪兒貪的,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胤禟這個人更絕,單子列出來後,胤禟把吏部和刑部的官員都叫到房間裡,叫他們一起群策群力,把這些涉及到的官員,誰跟誰是什麼關係,同鄉、座師、同門是兄弟、親戚、姻親等,全部理清楚。
這種得罪人的事,要換以前他們肯定不乾,或者陽奉陰違地乾,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昨日他們差點被那些貪官弄死,如今有機會報複一點回去,那肯定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胤禟在一邊看熱鬨,慢慢地,他看出門道來。
比如,王進這種前程遠大的年輕員外郎,遠遠不如吏部的老主事知道的事情多。彆看這些吏部主事也就是個六品小官,他們連江蘇哪個官員後院的得寵小妾是誰送的都知道一二。
李德明原是甘肅布政使,甘肅和江蘇隔那麼遠,江蘇官場上的事情他居然也是門清。
李德明謙虛道:“我祖籍浙江寧波府,少時在江蘇東林書院求過學,因師父指點,所以對江蘇稍有了解。”
“熊賜履是你師兄,你們是在東林書院讀書時結交的?”
“正是,師兄是漢陽府人,我二人一同拜大儒許善為師。”
“漢陽府官場你可知?”
李德明微微一笑:“略懂。”
胤禟震驚,果然不能小看能在官場幾十年的老人,不管是個六七品小官,還是李德明這樣的一方大員,肚子裡都裝著一堆秘密。
吏部和刑部官員一起動手,很快就把賬冊上涉及到官員通過同鄉、同年、姻親串成一條條線,線頭上的兩人,一個是在皇阿瑪跟前當了三十二年寵臣的高士奇,另外一人名叫老根。
胤禟奇怪:“這是什麼名兒?代號?”
其他官員都覺得這是個代號。
不知道這個老根具體姓甚名誰,從和他相關的人分析,這人應該是個京官。
胤禟叫葉淮他們把名單都收起來,賬冊也裝箱子鎖好:“管
他是誰,把其他人抓了,自然會有人供出他是誰。”
名單上除了江蘇的官員,還涉及到浙江、安徽、山東等地的官員,胤禛提醒胤禟:“回去你就給皇阿瑪上折子,我等皇阿瑪折子來了就抓人,早抓了早放心。”
“我辦事,四哥你不用操心,今天一早出發,就算拉著賬冊,趕緊著點,明日應該也能到京城。”
“你們路上小心。”
兩兄弟告彆,胤禛帶人去曹州府,胤禟和嶽父帶著人回京述職。
齊世昨晚為了儘快趕來武定,一人兩匹馬,回去的路上他們馬匹多得很,兩匹馬拉一輛馬車,速度跑起來跟普通人騎馬速度差不多。
大部分人騎馬,裝馬車上的除了賬冊之外,就是傷員、押解進京的犯臣。最後麵還有十幾輛馬車裡,裝的是這次死亡的侍衛。
九皇子府的侍衛優中選優本來實力就強,死的人最少。林家宅子裡為了攔住從後院闖入的土匪頭子,實力較弱的四貝勒府侍衛全軍覆沒,一個活口都沒有,相當慘烈。
馬車上拉的屍體大部分都是四貝勒府的侍衛,葉淮再次感歎:“咱們運氣真不賴。”
“可不是。”活下來的侍衛都十分感慨。
當時葉淮帶隊二十人突襲山賊,葉淮回城時候隻回去了十來個人,其他人沒有死,隻是重傷不能動,葉淮帶隊回去增援四貝勒時,他們都留在原地,齊世他們過來路過筆架山下,隊伍裡有軍醫,及時給他們穩住了傷勢。
葉淮也覺得他們運氣好,要是那個二當家有大當家的實力,或者都統大人來得晚一點,隊伍裡重傷那幾個,當場就交代了。
“這次回去後,咱們就閒下來了哦。”
這次傷了根本不能再當侍衛,隻能去主子名下的鋪子裡當個掌櫃,或者去莊子裡當個莊頭,都是極好的。
“頭兒,咱們兄弟以後不能跟你辦差了,你以後一定要壓著其他兄弟好好練本事,實力太差就彆去當侍衛了,免得一刀被人砍死,連個反手的機會都沒有。”
瞧瞧四貝勒府的那些侍衛,好多都是家裡過得十分不錯的滿人,結果一個個的,彆說土匪頭子,普通厲害點的土匪都打不過。
葉淮也這樣認為,等回去,下頭人的訓練要抓緊了。他覺得,以主子和主子爺如今的
情況來看,以後這種危險的時候會越來越多。
他算一個,葉舟算一個,隻兩個高手還不夠,一定要多提拔些人起來。
葉淮躺在馬車上想事情,胤禟啥也不想,這幾天太累了,昨晚上睡了一夜也沒緩和過來,他一上馬車躺下就睡了。
小金子坐在車夫旁邊,過會兒就打開車簾看一眼主子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