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鳶仍然因為那一眼心有餘悸,正想找個理由搪塞,聞妙歌已經推著她向教室後排走去。
“來來來,換個帥哥當同桌你也不虧!寶貝加油,爭取在放學前搞定他!”
雖說聞妙歌滿嘴跑火車,但有一句話她說得對,最後一節上課鈴即將打響,時鳶還想努力再試一次。
兩個女生推推搡搡走到儘頭,笑語飄散在風裡。
等到了目的地,聞妙歌見好就收,迅速躲到一邊,留時鳶一個人停在原地,絞著手指忐忑不安地開口。
忽略這類似告白的詭異氛圍,時鳶結結巴巴地表明來意,等待回應的同時,眸光中不自覺透出了幾分期冀。
陳朝予靜了半晌,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率先拋出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選我?”
這種情況不在時鳶的預料之內,她瞬間卡了殼,無意間被少年琥珀色的瞳孔深深吸引,墜入了凝而不散的迷霧之中。
明明可以編出一些冠冕堂皇又令人信服的理由,可她動了動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沉默許久。
“算了。”她聽見他這樣說道。
椅子向後一拉,發出刺耳的響聲。陳朝予站起來,時鳶這才發現,原來他比她高上太多,哪怕她踮起腳尖,也隻能與他的肩膀勉強平齊。
視線稍往上抬,掠過起伏的喉結線條,再度與他深邃內斂的眼眸對視。
迷霧散去,湧動的暗流歸於平息,一切恢複原狀,仿佛先前不過是她的錯覺。
陳朝予微微俯身,距離被拉近寸許,時鳶下意識屏住呼吸,洗衣粉的清香味道卻依然無可避免地鑽入鼻端。
“你既然已經選了我,就不能再反悔了。”
“嗯?什麼?”時鳶想了想,出言保證,“你放心,既然你答應了,我肯定不會再去找彆人了!”
反正也沒有其他的選項。
她覷著少年的神色,試探著伸出一隻手。
“那就……以後請多指教?”
陳朝予凝眸看了片刻,在她的手因為尷尬幾欲垂落時,果斷追過去握住了她。
修長指節輕輕交握,一觸即分。
時鳶蹭到他指腹的厚繭,有些意外。僅僅是常年讀書寫字,也會讓一雙手變得如此粗糙嗎?看來所謂的好學生是真的很用功了。
至於後來……
在時鳶大學畢業前夕,陳朝予背棄承諾,一聲不響地出了國。
沒有留下隻字片語的解釋。
時鳶花了兩天時間,獨自吃完了一大箱巧克力。
在機械般的咀嚼中,甜蜜漸漸化為苦澀,直到味同嚼蠟。
她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巧克力也不是無所不能。
過量的甜食攝入加劇了胃腸負擔,翻江倒海的燒灼感來襲,時鳶衝到洗手間嘔吐不止。
白熾燈慘白的光線充斥室內,她艱難地直起身來,於鏡中看到了形如鬼魅的自己。
她反悔了,她再也不要吃巧克力了。
場景變換。
時鳶獨自行走在幽深陰暗的小巷裡。
沒有路燈,隻有積聚的水窪,反射出一點朦朧的暗光。
四周空無一人,伴隨著高跟鞋敲擊地麵的節奏,時鳶本就不規律的心跳逐漸加快。
要到了……就快要到了……
一隻完全陌生的手搭在肩頭,用於照明的手機因大力拖拽飛了出去,在塵土裡滾過幾遭,遠遠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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