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政崽與四個小夥伴一起跟著母親上完數學課,午時用罷膳食
雖然外孫沒有拜荀子為師但跟著大師學習,禮數總是要儘到的趙康平用意識在空間一樓的杯具區挑挑揀揀,而後取出來了一套內壁繪有古鬆的玻璃養生壺具又拿了一套玻璃碗碟統統放進了紅木雕花小箱子內當作送給荀子的禮物。
王老太太拿了個大大的三層食籃子往裡麵放了許多熱乎的熟麵食還放了一些剛剛包好的餃子、小籠包湯圓等生食等。
安老爺子和安錦秀選了一些適合老年人吃的養生膏一並放進了趙康平的紅木小箱子內。
政崽內裡穿著羽絨冬袍,外麵裹著小鬥篷趙嵐拿著一根紅色的羊絨圍巾纏到兒子的脖子裡將虎頭帽戴在小家夥腦袋上看著兒子的丹鳳眼,不放心地再次囑咐道:
“政家中的長輩們都沒有時間陪你去荀府求學,你到彆人家做客,要懂得講禮貌,有事情就找花和壯千萬不要在不熟悉的地方亂跑明白嗎?”
“嗯,阿母,我記下啦!”
“夫人,小公子的水準備好了。”
花拿著一個外麵縫著一個綢布套子的小保溫杯走來,將杯子遞給趙嵐。
趙嵐試了一下小保溫杯擰緊了就將其放在兒子背著的老虎形狀雙肩包內,邊拉著雙肩包的拉鏈,邊又忍不住認真叮囑道:
“政,你一定要記得出門在外吃的喝的都要當心小孩子腸胃弱不要貪圖大人們的食物你渴了就先喝你自己杯子中的水若是擰開的杯子離了自己的視線就不要再喝了。”
“嗯阿母這個我也記下了。”
政崽仰著小腦袋眼睛亮晶晶地咧嘴笑道。
趙嵐看著兒子燦爛的笑臉卻有點兒笑不起來竟是感受到了前世母親望著小時候的自己初次離家背著雙肩包去上幼兒園的感覺。
可是小家夥也是時候鍛煉他的獨立辦事的能力了。
她隻得壓下心頭上的不舍又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說了一些彆的諸如:不要站在屋簷下小心懸在屋簷上的冰錐不要在外麵隨便亂跑當心被壞人抓走的諸多安全事項。
看到小家夥全都一一應下了趙嵐才牽著兒子的小
手與四位長輩和蔡澤幾人一塊將小家夥送到了府外壯駕駛的馬車上。
花腰間帶著佩劍也跟著坐到了車廂內趙康平將紅木小箱子以及大大的三層食籃子都一並放在了車廂內對著花認真吩咐道:
“花你可一定得保護好政啊。”
“老爺您放心吧花在荀府內片刻都不會離開小公子的。”
王季妞也看著外孫對花叮囑道:
“花那食籃子裡放的食物有的還是生的你記著囑咐荀府的廚子讓他們把生食放在陶釜上蒸熟了再吃啊。”
安愛學、安錦秀、趙嵐雖然沒有張開說話但眸中還是有掩不住的擔憂。
雖然荀府確實與國師府離得不算遠但坐馬車也得需要快兩刻鐘的功夫。
再者荀府在小北城
畢竟這孩子在小北城權貴人家的眼裡可是秦王曾孫啊!隨著秦國攻破周國占領洛邑後眼看著秦趙兩國的關係又變得緊張了起來。
政崽雖然身高在同齡人之中算很高的但他的年齡卻也剛三歲出頭。
花知曉眾人的擔心對著車外的一群人俯身保證道:
“老爺夫人請放心花一定會保護好小公子的!”
政崽完全不知道長輩們心中的擔憂情緒他顯然對自己一個人出門的感覺很新奇還背著自己金黃色的雙肩包對著長輩們揮舞小手愉快地奶聲奶氣喊道:
“阿母姥爺姥姥太姥爺、太姥姥澤、恬、非、斯……大虎、二虎、桂你們快些回家吧我肯定會好好保護自己不往危險的地方去也不做危險的事情的。”
趙康平笑著揮手道:
“政那你好好跟著荀子學習我們在家裡等你回來吃晚膳。”
“嗯嗯!”政崽大眼睛亮晶晶的興奮笑著點了點小腦袋。
蔡澤、韓非、李斯、蒙恬、楊端和、夏無且、許旺站在府門口望著馬車都離開了國師一家子還是不放心的望著馬車的背影算是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國師一家子對府中唯一一個寶貝疙瘩的疼愛與緊張了這模樣看著恨不得一並擠進車廂裡跟著同去荀府呢。
三歲多的政崽正是活潑好動、精力旺盛的
時候,他規規矩矩地在車廂的坐席上待了一小會兒,馬車滾滾駛過沁水橋後,就在坐席上待不住了。
他遂從坐席上爬起來,站在一側的車窗前,拉起卷著的竹簾子好奇的望著車外白雪皚皚的景象。
花也透過車門上的車窗摸著腰間的佩劍警惕的往外看,瞧見突然有兩輛馬車緊緊跟在了他們的車後麵,壯駕駛著馬車直行,那兩輛車也直行,壯讓馬車拐彎那兩輛車也跟著拐彎。
花一驚,眸光一凜,緊緊握住腰間的青銅劍,蹙眉盯著車後麵那兩輛車。
待瞥見那緊隨其後的駕車之人抬起右手對她打出來了一個秦人細作的手勢後,花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了下來,明白這是隱藏在暗處保護小公子的秦人們。
政崽倒沒有注意那般多細節,他趴在窗邊望著沁水河麵結了厚厚的冰,有一些人正拿著刀具彎腰站在冰麵上切冰,他知道這是貴族富戶們正讓他們的仆人儲備夏季的冰塊。
馬車沿著街道一路往北,政崽看到了許多家或大或小的康平食肆,無一例外門口都有許多客人在排隊。
待到馬車跑出大北城,不緊不慢地往小北城而去時,政崽看了好一會兒窗外的風景也覺得有些沒興趣了,遂又盤腿坐回車廂的坐席上,看著正跪坐在車廂門口透過木門上的車窗一直往後瞧的花困惑地奶聲奶氣開口詢問道:
“花,你知道我阿父去了很遠的地方嗎?
正在透過車窗看後麵的細作給她用手語傳遞信息的花冷不丁聽到小公子竟然提起了他的父親,隨即眼睛一亮,這可是小家夥出生以來第一次提及子楚公子啊!
花的心中很是激動,但臉上卻還是十分平靜,她將視線移到小公子臉上,笑著點了點腦袋。
心想:[鹹陽與邯鄲足足離了一千四百多裡地,即便是坐馬車在全程順利的情況下,也得用大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可不就是很遠的地方嗎?]
[難道是國師一家人開始給小公子講他生父的事情了?]
政崽是知道他一出生桂、壯、花這三個秦人就跟在母親身邊照顧他了,如今一瞧見花點頭了,證明昨夜母親說的話的確是真實的。
小家夥不禁用一雙小手摸著自己的膝蓋,滿臉深沉地小聲嘀咕道:
“花,阿母昨夜告訴我,說我阿父
也是個腦袋很聰慧的人,所以才能與腦袋聰慧的阿母生出腦袋更聰慧的我。”
“是的,您的父親的確是個很聰明的人。”不聰明的質子哪能在敵視秦國的邯鄲熬那麼多年?
花跟著點頭附和道。
政崽瞧了花一眼,而後閉上眼睛又睜開,語氣變得更加深沉了:
“花,阿父畢竟給了我一半生命,等我長大了我會去看看他的。”想來阿父生前必然是做了對不起阿母的事情,所以姥爺一家人才從來不提及阿父,唉,算了,畢竟對我出生有恩,等我以後知曉阿父的陵墓在哪裡,長大了就帶著香、果前去祭拜他一下,以全人子的孝道。
花聽到這話高興極了,可看著小家夥蹙著眉頭的深沉模樣,又覺得哪裡有點兒怪怪的。
政崽說完這話,打定主意,心情舒暢了許多,畢竟從未見過生父的麵,生父於他而言就隻是個有血緣的陌生人真說不上有何感情,隻是隨著年齡的增大,懂的道理多了,所受到的良好教育使他下意識這般想到身為人子應該前去祭拜一下“亡父”。
瞧見小公子一會兒蹙眉滿臉深沉,一會兒眉目舒展滿臉釋然,蒙恬、楊端和、桂、壯、花等秦人們也知曉待在國師府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望著小公子變幻莫測的神情,花也不敢多說子楚公子的事情。
車廂內也變得安靜了下來,沒一會兒車外就響起了壯的喊聲:
“小公子,荀府到了。”
“咦?還挺快的。”
政崽聽到壯的話,忙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個站在荀府門口的年輕齊人遠遠瞧見一輛馬車慢悠悠地駛來了,等看到馬車上的國師府標誌後,他忙踩著幾級台階快步迎了上去。
花先下了馬車,隨後將小公子政抱下了車廂,一手提著食籃子,一手提著紅木小箱子。
壯也在荀府下人的帶領下前去停放馬車。
年輕齊人看到從車廂內下來的一女一幼,意識到小孩兒興許就是荀子讓他站在門口迎接的國師外孫了,忙上前俯身行禮用雅言詢問道:
“小公子可是國師外孫政?”
“是我,你是誰啊?”
政崽仰天看著身著紫衣的年輕人,好奇地奶聲詢問道。
年輕人笑道:
“小公子可喊我淳於越,越是齊國的儒家弟子,奉荀子之命站在門口迎接您入荀府。”
“你叫越?那你的姓就是兩個字的?”
頭一次聽到複姓的政崽驚訝地喊道。
“是,越的姓為‘淳於’二字。”
“哦,那你的名字真是挺稀奇的。”
瞧見這般不怕生,甚至還有點自來熟的小孩兒,淳於越覺得也挺好玩兒的。
看到前去停車的那個馭者也匆匆趕來,從那佩劍女子手中接過了一個小木箱子抱在懷中,他明白人到齊了,遂伸出右臂做出“請”的動作對著小家夥笑道:
“小公子請隨越前來,荀子正念著您呢。”
政崽忙樂嗬嗬地倒騰著兩條小短腿兒跟在後麵。
花和壯則警惕的一左一右環視四周跟在二人身後。
進入府內後,政崽邊走邊打量荀府,瞧見荀子的家沒有他家大,甚至因為常年不住人很多木建築都有些老舊了。
昨日見到的那群穿著各國服飾的儒家弟子們正拿著工具乒乒乓乓的修整房屋,府內三重院落,也瞧不見幾個仆人,意識到荀子似乎除了一堆儒家弟子外,家人們都不在身邊。
小家夥不禁抿了抿雙唇,蹙了蹙小眉頭。
待到淳於越將三人領到一處屋子前,才對著小家夥低頭拱手笑道:
“小公子,荀子正在裡麵修書,提前交代了,說是等您到了可以直接帶著仆人進去找他,越就先退下了。”
“多謝。”
政崽抬起小手朝著淳於越一拱手,就扶著門框,高高抬起右腿邁過門檻,邊帶著壯和花往內走,邊看著一層層放滿竹簡的書架,奶聲奶氣地大聲喊道:
“老先生,我來找您學說齊國話了。”
“哦?哈哈哈哈,政小友來了?快往裡麵來,我在最裡麵。”
一聲略微蒼老的笑音隔著一排排書架從房間最深處傳來。
政崽帶著壯和花循聲走去,果然看到了正跪坐在寬大的案幾旁整理筆墨竹簡的荀子。
他笑著小跑幾步上前,俯身行禮道:
“政拜見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