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覺得最遺憾的一點是她現在耳朵不好,都沒有辦法跟張狂說悄悄話,甭管聊什麼都能被毛遠聽了去。
為了符合一對八十多歲農村老夫妻的身份,他們能聊的東西局限性還挺大的,看似閒適的聊天其實一點兒都不閒適,要緊繃神經挖空心思的想話題組織語言才行。
得虧張狂在書裡待的時間久,去過的年代多,知道的東西也多,一般都是他起一個話頭倆人往下說,給冬陽減輕不少壓力。
毛遠一邊乾活一邊聽他倆說話,一開始還覺得這樣的日子怪無聊的,可時間久了,他竟覺得這樣閒適恬淡的日子特彆好,他那顆沉鬱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休息的時候他也會湊過來跟冬陽和張狂聊天,都是聊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或者他根本都不了解的太久太久以前的事,神奇的是他竟然不覺得這些話題無聊,跟著聊的還都挺開心。
兩天後毛遠的手機平板全都沒電,他也不想著回村充電,依舊成天跟冬陽和張狂房前屋後的轉悠,精神狀態可比剛回來的時候好太多。
冬陽心裡還挺喜歡這個小外孫的。現在很多年輕人離了網絡簡直就像要了他們五記分之四條命似的,毛遠在沒有網絡沒有電的情況下能待得住,還挺自在,真的挺難得。
這小子閒著無聊還特彆會給自己找活乾,他把家裡一張破網補好提溜著去河邊網魚,忙忙活活一天網上來的魚勉強夠煮一鍋魚湯,他不僅不沮喪還倍兒開心。
在年輕人的帶動下,張狂和冬陽的生活也活泛許多。他倆跟著去網魚,說是去幫忙,其實幫的都是倒忙。
冬陽還張羅著包餃子,用她的話說小外孫回來咋能不吃頓餃子,可這頓餃子從和麵一直到後麵下鍋全都是毛遠自己在乾活兒,冬陽和張狂就擱旁邊樂嗬嗬的瞅著。
毛遠回來的第九天,他第一次離開破房回村添置東西。
他離開後,冬陽和張狂還開了個小會,猜測小外孫還能在家裡待幾天。
“我覺得最多三天,這次回村說是去買東西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買回城的車票,他在這邊待的也挺久了,肯定也待夠了”,冬陽猜測道。
張狂倒是有不一樣的看法,他道:“我覺得他還挺喜歡住在咱這兒的。他老說在城裡工作還成也賺了不少錢,其實我覺得這話不能全信,真混得好可不是他現在這個狀態。如果他要能在村裡待住的話,隨便找點活兒乾也能吃穿不愁,隻是農村生活不像城裡那麼繁華方便,就看他能不能放下了。”
早些天趁著毛遠去捕魚冬陽把偷聽他打電話的事兒跟張狂說了,張狂結合他的實際情況才有此猜測。
冬陽也結合毛遠的實際情況卻有不同的推論,她道:“他在大城市想找個過日子的人還不容易呢,真留在農村你覺得他能找到嗎?找不到就單一輩子?他能熬住嗎?他才二十四歲,肯定熬不住啊,所以說他早晚還是會離開的,大城市的燈紅酒綠才適合年輕人。”
倆人猜的熱火朝天,卻都沒猜對。
毛遠沒說要一直留在農村,也沒打算三天後就走。他好像在給自己放長假,長假的天數他自己決定,待夠就走,隻是現在還沒有待夠。
他回村買了不少東西,吃的喝的用的,還有一副撲克牌,要教張狂和冬陽鬥地主!
冬陽還好說,張狂想玩鬥地主可就費勁兒了,每一張牌他都得湊到眼前看,出牌特彆慢。
冬陽看到這個時候的張狂腦子裡會不自覺的想幾十年後真正的張狂會不會也這個樣子,心裡就特彆難受。
“毛啊,改天你帶著你姥爺去縣醫院看看眼睛,有病就治一治,沒病就想辦法配一副眼鏡,老了老了啥都看不見實在太遭罪啊”,冬陽心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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