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延壽這等殘缺身體的老太監,但願普天之下年輕英俊男子皆成玩物的嫉恨心理,葉燃自然是不懂的,她隻見李延壽目光閃爍,神情古怪,口中雖仍與他若無其事地閒談,暗地裡卻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還特意囑咐係統也留神,看那大內秘庫中是否有什麼埋伏機關。
誰知竟是一路無事,就連遇上幾隊巡查宿衛,對方還未來得及喝問出聲,也被李延壽搶先一步,揮退了下去。
直至進了大內秘庫中的武庫,仍是平安無事。
葉燃在武庫中假作隨意四處走動,李延壽不但不攔著她,瞧她對哪樣兵器注視得久了一些,立時便能張口報出來曆及各項數據,看起來仿佛並沒有算計她的意思,葉燃心裡也不由得有些奇怪。
當年蒙元鐵騎征戰四方,滅金吞宋收大理,向北一路打到了俄羅斯公國,向南直接踏平了安南暹羅,西域諸國更是被擄掠得十室九空,各國多年積累下的驚人財富俱都歸了元廷。
雖然此時已是元末,八十多年來也不知道已經糟蹋了多少,但大內秘庫中收藏的仍然無一不是精品,不過是短短一截路,葉燃已在兩旁的架子上見著了“巨闕”、“魚腸”、“大夏龍雀”和“錕鋙刀”等諸多史書上有姓名的名刀名劍,甚至也有“暴雨梨花針”這等機關暗器在內。
每個小世界中通常隻有一兩件兵器是凝聚了世界氣運的,譬如此間世界就是屠龍刀和倚天劍。
其他的不過也就是普通的神兵利器,葉燃倒也並不放在心上,至多也不過拿起玩賞片刻,便又放回了架子上。
倒是係統聒噪得很,一直在不停地嚷嚷,“燃燃燃燃,往角落去,右邊角落,落灰的那把,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那把就是屠龍刀!”②
葉燃神色平靜,甚至連看也不曾朝右邊角落看上一眼,反而轉向李延壽問道:“老先生,我想要把特殊些的兵刃,您幫我挑挑這裡有沒有,成嗎?”
要單手使的,刀劍俱可,外形要普通的,不易讓人心生防備,最好是磁鐵所鑄,可以吸附旁人暗器。
李延壽聽得連連點頭,他以己度人,自然覺得這樣的兵器用以暗算人極好,在這武庫中確也有這麼幾把能滿足葉燃需求的。
隻是他聽葉燃這麼一說,突然覺得從來不看在眼裡的這幾把兵器有大用,盤算著要將其留給自己……以及自己的親信了。
但他抬頭看著葉燃笑吟吟的模樣,心頭不知怎地一寒,驀地警醒過來,這位可不是那種不知內情任他擺布之人,縱然一時被蒙蔽,事後知情必定要來報複的!
他思索再三,卻仍克製不住心中貪念,遂在腦中將那幾柄武器快速過了一遍,立即選定了自己隨侍禦前,最不可能使用的一把,腳下一轉,領著葉燃朝右邊角落走去。
生怕她看見落灰不滿,口中兀自解釋道:“這把寶刀太過沉重,形製又闊大,宮中宿衛幾乎無人能單手舉起,因此便在此蒙塵了。”
看葉燃皺了皺眉,貌似有些嫌棄的模樣,心知她多半是愛潔不樂意接手,連忙搶上前去,取過放置在一旁的抹布,將那柄黑黢黢不知什麼材質的寶刀擦得乾乾淨淨。
這才雙手捧了,欲待奉上,手卻猝不及防地被壓得往下微微一沉,若非他身懷“葵花寶典”這等絕世神功,隻怕是連提也提不起來。
不由得也吃驚於這把刀的分量,怕不是有百餘斤了。又複覺得這把刀外形太醜,長雖隻三尺有餘,寬則也有兩尺多,無銘無刻,似菜刀多過寶刀,隻怕葉燃看不上。
遂將刀口翻轉過來,拔下自己一根頭發往那刀口上輕輕一放,並未用上絲毫力氣,那頭發便悄無聲息地分成了兩半。
這才看向葉燃,笑道:“這把寶刀削鐵如泥,常人是決計用不了的。”不露痕跡地又捧她一捧。
係統“哼”了一聲,道:“這房間裡一大半的兵器都有這效果,他就存心想糊弄你,壞人!”
葉燃安撫氣得半死的係統道:“彼此彼此,我不是也在糊弄他麼。”
都是塑料情誼,大家比拚演技,誰怕誰啊……
於是她也擺出一副懶洋洋不怎麼上心的樣子,隨手拎起刀,輕輕鬆鬆挽了個刀花,道:“分量還行,再重些就更好了。”
李延壽見她目光掃向放置“大夏龍雀”等神兵的架子,連忙應道:“若是單手兵器,便以這柄無名寶刀為最重了。”
又見葉燃眉頭緊皺,似是對這名號很不滿意,立時舌燦蓮花,大加吹捧什麼“寶刀自晦,因人而靈”,待見葉燃點了頭,心中一塊大石方才落了地。
兩人又敲定了一些月圓之夜的布置,主要是大內侍衛這邊要配合的內容,李延壽這才親自將提著菜刀,呸,寶刀的葉燃送至宮牆處,隻見她輕輕鬆鬆躍過牆頭,轉瞬便不見了人影,不由得讚歎了一聲“好輕功”!
這才慢慢踱回延春閣。
他這一路來去,加上在武庫中挑武器,耗費的時間並不算少,回到延春閣外時,卻見金九齡仍垂手立著,竟似是連姿勢都不曾動過。
李延壽淡淡看他一眼,自顧進去了,又過了好一會兒,方出來道:“金總捕頭,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