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反應極快地抬頭,對上一雙淡漠的眸子。
來人一身夜行衣,蒙著麵,他眼瞼單薄,透露出些刀刃的銳利,極深的瞳仁浸了墨般看不出情緒。
他似乎從沒想過隱藏自己的鋒芒,眼神淡淡地瞥向了她,如同利刃霎時吻上她的脖頸。
這利刃可不是幻覺,趙明月慌忙向前跑去,尖利的匕首直直朝她脖頸割去。
她側身翻滾到一旁,地麵的灰塵被揚起,撒在她裙子上。
女子臉頰被輕易地割出一道血痕,發黃的發絲落在刀刃上也被迅速割斷。
趙明月迅速取下發簪,她現在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催眠術,那人卻仿佛猜到一般,刀背橫空而來震落了她的發簪。
趙明月感到虎口一陣發麻,之前被刀背劈到的地方已經隱隱發紅。
等等,這是什麼……
她與此人的距離此時拉得極近,她慌亂之中看到了他耳中塞著的棉絮。
此人知道自己會催眠之術!
趙明月近乎絕望中得出了這個結論,她狼狽地撐著地麵。
石榴色的裙擺如同開敗的花瓣墜落在地麵,露出了裙擺下光滑的小腿。
膝蓋處又滲出了血,絲絲縷縷地從潔白的紗布中逃出來,與羅裙的血色看起來一般無二。
那人也看到了趙明月傷勢再次複發,眼前的女子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力。
奇怪的是,這刺客就此停住了攻勢,他扔下趙明月的簪子。
刺客腳尖輕點地麵向後退去,矯健的身姿就此消失在漫漫長夜之中。
趙明月攥緊了簪子,長發披散下來,肩膀過於緊張而僵直著。
她麵色看不出什麼情緒,眼眸映著水色,亮晶晶得像把刀子。
趙明月手指尖由於力道太大攥得發白,輕顫的嘴唇泄露出她的後怕,趙明月絆倒了多次才勉強站立。
她實在背不動行囊了,隻能拖著往醫館的方向走去。
“沒有武功嗎?”
“那不管她是誰派來的,都好拿捏了……”
夜色下,少年下頜線利落,骨節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玉佩,玉佩森冷的綠意吞噬了所有光亮。
簌簌的冷風由窗口吹來,讓少年的話在風中聽不真切。
“掌握不好分寸,傷人太重,領罰去吧。”
……
到底是何人要刺殺她?
趙明月儘量快步往醫館走去,身上複發的傷勢使得她每走一步都疼痛難耐。
她感到一陣遲來的後怕,心中的寒惡就像是反胃一般從頭蔓延至腳跟。
醫館門扉半掩著,一位老者正在門口等待著,他的發絲多是銀灰色,被梳理得一絲不苟的,身穿白色長衫,頭上帶著個方巾。
“欸——趙娘子!”
詹郎中昏昏欲睡,鬆垮老態的眼皮不斷打著架,正要夢遇周公時,他視線內闖入了一大片猩紅。
詹郎中差點以為自己的命數要到了,結果定睛一看,麵容蒼白的女子拄著個樹枝,身後還拖著沉重的行囊出現他在眼前。
趙明月雜亂的思緒暫且被擱置,她歉意地朝等待多時的老人說:“麻煩你了,詹伯。我在路上又摔了一跤,您幫我重新包紮一下好嗎?”
說著她便要取出銀錢,詹郎中皺起了眉,前額浮現蜿蜒曲折如山路的皺紋。
“這是什麼話,趙娘子之前幫你夫君……不,趙娘子之前還送我過一幅絕美的刺繡呢。
唉,也是個可憐的。快進來吧,夜裡風大。”
詹郎中在講到趙明月的夫君時意識到了什麼,他卡殼了一下。
而後詹郎中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觀察女子的神色,生怕惹趙明月想起傷心事。
趙明月隨詹郎中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