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五點,錢東昏昏沉沉的睡醒。他心裡有事,這一覺睡的非常不舒服,隻記得村委會來給他量過體溫,三十六度八,一切正常。
“幾點了?”錢東坐起身子問。
“五點十三,中午叫你叫不醒。”王梅看著電視道。
“還有沒有吃的?”
“鍋裡有點兒麵條。”
錢東呲溜吃了兩大碗,問:“嬌嬌呢?”
嬌嬌是他們閨女,今年五歲。
“在咱媽那屋玩積木。”現在村子管的嚴,他們大多時間都宅在家裡。
“嗯。”錢東點了點頭,正準備去院子逛逛時,一摸兜,“我手環呢?”
“什麼手環?”
“去年買的,能連手機的那個!”他去年花288買了個運動手環,可以計步和檢測睡眠質量,平常睡覺都戴著,現在手腕和兜裡都沒有。
“不知道啊,你昨天回來的時候就沒有。”
錢東用力想了想,可能昨天落船上了,他猶豫了一下,撥通趙四電話——
半分鐘後,電話接通,“怎麼了?”
趙四嗓子裡像塞了一團棉花,非常嘶啞。
“我運動手環是不是落船上了?”錢東直接問。
“嗯,我昨天發現後給你打電話,你那邊手機關機。”趙四啞著嗓子笑罵:“昨天乾什麼?走那麼急。”
“我說了,你嫂子找我有事……”可能是睡了一覺,錢東感覺自己昨天犯迷糊了,他和王鵬趙四從小長到大,有什麼好怕的。
“東西先在我這兒放著,下次見麵了給你?”趙四道。
“我去拿吧。”錢東想出門溜達圈。
半小時後,他來到趙四家門口。
趙四今年三十二,父母去世早,家裡窮,這些年一直沒有娶妻生子。他進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暗了,院子裡隻有一隻蔫蔫的黑狗。
“汪,汪汪——”
黑狗見到他後興奮的搖尾巴。
“怎麼這麼熱情?”錢東上前摸了兩下,這才發現狗盆裡乾乾的,至少有三天沒放吃的,水碗也是空空的。
錢東一陣心疼,朝屋內喊:“怎麼不給老黑放吃的啊?”黑狗今年七歲,以前叫小黑,年齡上來後成了老黑,他是看著老黑長大的。
屋子裡安靜的沒人應聲。
“你等會兒。”錢東去廚房找了點狗糧,又倒了一大盆自來水,弄好後走進主屋。
“你要是不想養了可以放我那兒……”他正準備說叨一些養狗問題,在看到屋內場景時一愣——
此時趙四像抽筋患者一樣渾身發抖的坐在地上,他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被,麵前是一個煤球爐子。他的手放在爐子上麵,手心被烤的起泡了,但他像是沒感覺。
“還發燒呢?”錢東的怪異感又上來了。
“燒著,吃了點藥……”趙四反應遲鈍的抬頭,接著從兜裡摸出一個手環:“這是你昨天落船上的,我給你拿回來了。”
“謝……謝謝。”錢東硬著頭皮接過,雙方接觸時,他發現趙四瘦的隻剩一層骨頭架了,手背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黑斑,看著就像即將病變的僵屍。
錢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定了定神問:“看你燒的挺嚴重的,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趙四向火爐旁湊了湊,不想動彈。
錢東看向對方,此時趙四裹成了一個厚繭,神色呆滯的盯著火苗,他的眼窩發黑眼球凸出,看著比昨天還恐怖。
“真不用?……”錢東問。
趙四盯著火爐不說話,仿佛忘記了錢東。
錢東有些害怕的移到門口,他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對趙四哢哢的拍了兩張照。
拍照聲音很大,趙四沒任何反應。
他離開趙家後,腦海裡都是趙四的樣子,想了想,腳步一頓的拐到王鵬家。
王鵬未婚,跟父母住在一個院子。
“鵬子啊?他早上回來後就一直呆在屋子裡,看樣子不舒服。”王母正在做飯,見到錢東後熱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