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貞似乎已經猜到,神情流露出幾分厭惡。
江琢沉默須臾,一臉不爽地道:“你們應當聽聞過,我的堂兄江九思,為見一個男人的真容,不忠不義,被師尊逐出師門。”
韓潛點點頭,這件事傳得風生水起,無人不知,
“似乎是叫李蘭修,成日戴著一副鬼麵具。”
“我堂兄為他何止是不忠不義?”江琢頓一下,雙拳緊緊攥住,神色驟然冷冽,“還為他在紫台峰跪了三天三夜,隻求拜入李延壁門下,以後好跟李蘭修關係親近。”
這個韓潛沒聽過,好奇地打聽道:“那李峰主收他為徒了麼?”
江琢不情願點頭,盯著門外眼神幽冷,“我堂兄是何等矜高冷傲的人,竟被李蘭修害到如此境地,淪為江家之恥,我此次前來為守護夢仙城,也為瞧瞧他到底是個什麼貨色,能令我堂兄為他如此癲狂。”
“我聽聞……江九思是自願的,隻為求見李蘭修的真容。”韓潛輕聲勸服道。
江琢看向他,一字一句地冷道:“堂兄見過美人無數,為何隻為他癲狂?定是他有意猶抱琵琶半遮麵,吊足堂兄的胃口,堂兄平生最好美人,被他誆騙倒也合理。”
一直沒說話的李玄貞輕咳幾聲,悠悠坐下來道:“原來你們是在說李蘭修,李峰主是我的伯父,說起來我跟蘭修頗有淵源。”
“嗯?你們見過?”江琢問道。
李玄貞似笑非笑地說:“幼年曾見過一麵,族人將我送到紫台峰,希望我能隨李峰主修行,蘭修整日欺辱我,冬日不準我燒炭,扒了我衣服,弄濕我的被褥,想儘辦法折磨我。”
韓潛皺起眉頭,拍拍他的手臂安慰,“名門之後竟如此惡毒,師弟你受苦了。”
江琢微微點頭,眼中的寒意更甚。
李玄貞一頓,手指擦過顎下的一塊皮膚,冷冷笑道:“後來他惹急了我,我夾著一塊燒紅的碳燙了他這裡,嚇得他當場尿褲子,以後見到我跟老鼠見貓似的夾著尾巴跑。”
“所以……你才來了淩雲劍宗。”韓潛很快想明白個中緣由,李蘭修能如此作威作福,必然有個嬌慣的爹,此事之後,爹豈能容得下李玄貞?
李玄貞點了點頭,看向江琢說道:“他從小便戴著一副麵具,倒不是為吊你堂兄的胃口,隻是因為他麵目醜陋,見不得人。”
江琢嗤笑一聲,嘲弄地說道:“麵目醜陋,心腸歹毒,倒是表裡如一。”
韓潛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江九思並不是愚人,李蘭修當真因麵目醜陋才戴著麵具?”
“我能騙你們?”
李玄貞神色認真,一五一十地說道:“我伯父李延壁親口告訴我的,蘭修被一場火毀了容,從此才戴上麵具,伯父乃是天下第一的正人君子,他會說謊騙我?”
韓潛苦笑一下,瞧著江琢說:“此人真是表裡如一,江九思可惜了。”
江琢眼中透出幾分世家貴公子的狠厲之色。
若李蘭修是個美人,江九思為求見真容付出一切,倒也能算得一段風流佳話。
但他若真如李玄貞所言麵目醜陋,那江九思豈不就是個傻子麼?
幾人正說著話,從大雨裡跑來烏壓壓一行人,大街開門的店鋪少之又少,那行人冒雨奔著茶肆跑過來。
大約有二三十人,身上穿著帶補丁的短打,男子都沒披蓑衣,淋得跟落湯雞似的,唯有幾件蓑衣披在抱孩子的婦女身上,一進門,怯生生地躲在自家男人背後,露出眼睛張望幾人。
看著像附近村子裡逃難進城的,紅教可嚇壞了東嶽國人,城裡尚有官兵守衛,鄉下什麼都沒有。
農夫警惕地對幾人避而遠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以修道者的耳力,他們所說話的一字不落地聽進幾人的耳裡。
“這些修行者平時說得好聽,什麼心懷天下,結果真正有難的時候,一個個都躲起來了。”
“我全家人都沒了,要不是我不在家,我也死了,他們都去哪兒了?”
“現在事情鬨大了,他們才來,說什麼安撫百姓,誰信啊?”
韓潛和李玄貞等人聽到這些話,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們平時高高在上,宗門裡天之驕子,哪裡受過這種質疑?
江琢示意隨從送一壺熱茶過去,平心靜氣地說:“紅教神出鬼沒,蹤跡難尋,我們並非坐視不管,若是遇到一定會管。”
農夫們臉色發白,才明白他們聽得見。
那個死全家的索性不管了,衝出來指著江琢的鼻子,“你們不是仙法亨通嗎?若是連一方平安都不能守護,你們修的什麼道?”
韓潛見勢不妙,連忙起身想要安撫,“各位父老鄉親,我們也是為守護平安,才來到這裡,請相信我們,一定會儘全力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