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帕克菲爾德大街兩旁的椴木已經有一半褪去了夏日裡鮮亮的綠色,變成了半黃半紅的樣子,宣告著秋天的到來。

一群穿著橙紅色毛線背心的孩子正在一棵黑楊樹下做遊戲,嘰嘰喳喳的,像是一群有著紅胸脯的知更鳥。

“你們想玩打馬栗嗎?”

“想呀,讓我們去森林裡找熟了的馬栗吧!”

“好,我們分頭找!但誰都不許作弊,不許把馬栗泡在醋裡!”

“誰作弊誰是豬!”

“拉鉤上吊不許變!”

喬琳笑眯眯地路過那些正在打算玩馬栗遊戲的小孩子,自覺自己已經長大了。她還記得跟朋友們一起在秋天鑽進樹林裡尋找成熟了的馬栗玩馬栗遊戲的事。他們得用媽媽做衣服用的錐子在馬栗上麵穿孔,再把鞋帶穿過去打個結,好把馬栗吊起來,在空中甩動。遊戲的主要規則就是要用自己的馬栗去打其他人的馬栗,誰的馬栗先爛誰就輸了。

彆覺得打馬栗簡單,如果你失手了,它甩起來時打到自己的時候可疼了!她和安吉拉有的時候會把自己胳膊上弄得都是青青紫紫的小印子。可沒有什麼比宣告勝利的時候更好啦!就像是在花樣跳繩比賽和捉迷藏裡取得勝利一樣好!

不過這些遊戲對她來說都有點太幼稚了,她今年已經升上了小學階段的最後一年,在她看來,她已經是大孩子了。這讓她既激動,又有點不知所措,恐懼著未知的未來。

過去的兩年內著實發生了太多事:

除去她在學校的朋友外,比她大一歲的利亞姆已經早一步念中學了。就像蓋勒格家另外兩個男孩一樣,他也去了天主教學校巴洛中學,隻不過它在保羅上學的那個時候,還叫聖馬可中學呢!

而比起喬琳和利亞姆這兩個還待在學校的小孩,保羅和諾埃爾才是真正的走上社會了。保羅畢業後在一家肉類屠宰店找到了工作,薪水非常一般,每天雖然很忙,卻也根本學不到什麼真正的技術,讓他很煩躁。

諾埃爾的情況就更糟了。如果說保羅的畢業還算是順理成章的話,那麼諾埃爾離開學校可就是個意外了,他是被學校開除的。在過去的一兩年內,他一直在逃學,和一些街頭孩子們瞎混,卷到了一些青少年問題事件裡。但這些還都不是他被開除的直接原因,喬琳聽說真正的原因是他設計讓一袋麵粉丟向了老師,但諾埃爾堅稱他隻是當時教室裡笑得最大聲的人,因此被老師當成罪魁禍首丟了出去。不管怎麼說,諾埃爾沒能參加任何中學畢業時的資格考試,在15歲離開了學校。以他目前的年齡,他還在領每周12.95磅的兒童福利補助金。

不說母親佩吉對此有多麼頭痛,就連約瑟夫和瑪麗亞都對此感到遺憾,他們認識諾埃爾很久了,知道他絕對不是一個壞孩子,但他確實正在走上一個非常尷尬的道路。眼下他沒有中學的任何證書,就不能去那些招收學徒的企業工作,隻能從事一些低薪的工作。更糟糕的是,以現在的經濟狀況而言,不要說一個沒有工作經驗的15歲未成年人,就是那些已經工作多年的熟練工人都可能在領失業救濟金。好在他也還是在就業中心那兒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雷文修姆區一家招牌公司上班。

“沒什麼,就是每天拿著大釘槍把那些標誌釘在一起。”他對喬琳這麼輕描淡寫地描述道。可她知道他常常一個人工作到很晚,佩吉說他一回家累得連話都不想說。

成年人的艱辛世界突然就這麼展露在了喬琳麵前,讓她第一次明白大人口中的那些概念到底意味著什麼,為什麼鄰居們會鄙夷住在議會住宅區的人們,什麼是英國的中產和工人階級,為什麼有的同學不願意繼續讀書……她好像懂了一些,又不知道該怎麼理解這一切。

但諾埃爾仍然是諾埃爾,如果說喬琳要幫諾埃爾寫簡曆的話,她會在上麵寫“特長:講故事,彈吉他,攢錢交給媽媽,尤其擅長偷懶和做白日夢”。他沒變,她隻是不太能像之前那樣經常看見他了。相較之下,利亞姆倒是比往常更常出現了,他接替了諾埃爾的工作,現在負責陪著喬琳回家。

說真的,喬琳寧願利亞姆不來送她!自從他升上中學後,他好像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大孩子了,臭屁得不得了,天天把喬琳當小孩對待,每天都要把她氣得跺腳!

她有的時候希望自己能學會諾埃爾的那個絕招——他會眼神嚴厲、眉頭緊縮地看著利亞姆,讓利亞姆閉嘴。不過隨著利亞姆年齡的增長,這招好像已經不好用了。

自從跨過10歲這個發育的分水嶺後,11歲的利亞姆像是突然長開了一樣,瞬間長高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有點胖乎乎的樣子,一雙大得過於迷人的藍眼睛很快就迷倒了那些隻看臉的小女孩。或者說,喬琳堅持認為她們在他身上隻是看到了臉。

當然,喬琳也得不情願地指出,利亞姆確實具有一種特質,那就是他能完全把其他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是那種學校裡演戲劇也一定要當主角的人。他需要注意力,因此當他站在房間裡時,人們都會忍不住看他——喬琳認為這完全是因為他太聒噪了!

那些對利亞姆有好感的女孩絕對會反駁喬琳的這個觀點,在她們看來,利亞姆多酷啊!他是學校足球隊的好手,靈活敏捷。他還通過打架在學生中間贏得了尊重,孩子們都知道他從不畏懼那些比他年紀更大、身形更壯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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