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棟樓之間的距離特彆窄,就是俗稱的握手樓,斑駁又窄小的巷子,一走進去潮濕的氣味撲麵而來,這裡連白天陽光都很難看到,即便是白天,你仰頭向上望去,天空隻有一條窄窄的縫隙罷了。巷子的儘頭堆滿了電瓶車,因為這裡也是很多初到這個城市的外賣小哥和快遞小哥的落腳點。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的農民工,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本地人非常少,房東也是不住這邊的。上樓的通道非常窄,大的行李都過不去,光線很黑暗,隻有一盞度數不高的白熾燈燈泡,發出昏黃的光。樓裡的樓梯都破破爛爛,凹凸不平,樓道裡堆滿了奇怪的雜物,上樓的路可謂複雜崎嶇。在許白粥的再三祈求下,他們租了一個帶廚房和衛生間的單間,隻有十幾平米,就要兩千塊。房間裡的櫃子是那種特彆老舊的棕褐色,床頭的木板漆皮也紛紛剝落了,地麵是水泥地,天花板被熏得烏漆嘛黑看不出顏色。屋子裡胡亂拉了幾條繩子,亂七八糟地掛了很多衣服。
但是這種條件,在這個城中村也算是好的居住條件了,好多外地打工人租住的單間因為價格便宜,甚至更差。租戶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倒夜壺,因為他們租的房子,沒有衛生間。整棟樓從外麵看起來,到處都晾著衣服,五顏六色的招租廣告,貼滿了一樓的外牆。
這個城中村,隻有簡易公寓和工廠倉庫了,感覺像三四線城市的農村,又比農村更為擁擠狹窄。這裡是很多外地打工者唯一的住所,擦玻璃,水泥工,他們做著最辛苦的工作,住著最便宜的房子,他們隻是希望在這個城市裡,能夠有一份容身之處,他們的生活很辛苦,但好像從未聽他們提及自己的辛苦,什麼活都能做,帶著信念努力下去。
王建國和許白粥絕對是這裡的異類,王建國臉上再也看不到打工者那種工作一天後疲憊中的喜悅,他有的隻有麻木,好像一個芯子全部爛掉的木偶,一具半夢半醒的行屍走肉。他眼裡沒有光,他自從失業後,情況更加惡劣,他不想去麵試,不想找工作,但是他又需要錢,膽怯的不想死掉,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許白粥本來是本市人,她從來沒住過這種地方,雖然以前也聽說過城中村,但是真的住進來,還是跟想象中大不相同,她覺得可怕,她怕自己在這裡生了根,再也走不掉。養父母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好歹是小康之家,從小對她也很是寵愛,她基本沒吃過什麼苦。看到王建國打算租那種六百塊錢一間的單間房時,她幾乎嚇哭了。她各種央求,說房租她來付,她休學了會去好好打工賺錢,才租了個條件稍微好點的房子。婆婆張招娣看到兒子如今的樣子,早就回鄉下住著去了,鄉下起碼房子大一點,還有個小院子和菜園子。許白粥覺得也好,起碼女兒跟著奶奶能過的好一點,不用在這白天也要開燈的昏暗房子裡生活。因為還沒畢業,她也找不到正式的工作,隻能打工,她打了三份工,收入加起來有五千多塊,付完房租勉強能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