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它不僅能撫平傷痕,還會讓人變得坦誠。
很久很久以前,月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完全做不到有話直說。
很小的時候她就明白,愛是一件無法預料的事,就算付出真心,也不一定會得到回報。
有的時候因為太想靠近,會覺得恐慌,想要逃跑,完全逃跑又覺得很傷心,隻想遠遠的看他一眼。
月是由哥哥撫養長大的,哥哥總是說,像她這麼美麗的女孩子應該沒有什麼煩惱才對,她覺得不對,煩惱無處不在,誰也無法逃開。
月出生在混亂和偏執之下,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覺得,美貌不但脆弱而且肮臟。
月那高高在上的父親,有很多的妻子,他說他需要很多的子嗣,好從中挑選優越的繼承人。
月的母親雖然美麗卻實在愚蠢,身份低微的她,覺得仿佛有了父親的寵愛便有了一切,她把其他的女人都視作仇敵,她爭、她鬨、她聲淚俱下,她瘋瘋癲癲,仿佛在這場爭奪大賽中奪魁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她沒心思管孩子,月和哥哥像野地裡生長的雜草,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活著。月小的時候隻有哥哥,很少見到她。長大一些了,她甚至討厭月,因為哥哥至少是個男孩,月不但沒用,還會分走父親的目光。
隻為了父親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她甚至想劃花月的臉。幸虧哥哥及時趕來,把月抱走了。
可是月的父親本就沒有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工具,都是他的棋子罷了。權力中心的地方,怎麼可能有潔白無瑕的羽毛。母親想要的愛,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緣木求魚罷了。
父親偶爾的關心是母親的鴆毒,明知道是毒,她卻死死抓住,不肯放手,終究是飲鴆止渴。她時常歇斯底裡,把屋裡砸的一片狼藉。父親越來越忍不了她了,她的偏執和瘋狂,讓他徹底厭煩。
他決定懲罰她,把她賞給自己的一個手下,好讓她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要癡心妄想。他輕蔑地說你有什麼?除了美貌一無是處。
母親臉上的絕望她至今都記得,仿佛一瞬間抽走了所有生氣,變得蒼白無比。父親卻好像仍然意猶未儘,捏住母親的下巴,仿佛毒蛇吐信般說出了更殘忍的話就連你的美貌,我都膩透了。
父親像是突然有了更有趣的想法,他覺得就在這大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什麼比這更能羞辱她,震懾後宮之人的了……
月當時還小,隻看得到母親嘶聲尖叫,目眥欲裂,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不斷掙紮,卻又無法逃脫。後來,哥哥便死死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牢牢禁錮在懷裡,讓她不要看,不要聽……
她不禁疑惑,愛到底是什麼呢?是把心捧出來給人踐踏嗎?是滿心滿眼都是他,活成個笑話嗎?愛像是握在對方手裡的刀,愛與不愛皆由對方衡量,如果對方不滿意,哪怕你掏心掏肺,搭上性命也毫無用處。
她感覺世界都變成了灰白色,巨大的轟鳴聲讓她惡心。一切都那麼冰冷,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結了冰,心也好像凍住了,隻有血滴到手上才是溫熱的。好臟,好惡心,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