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沒什麼壞心眼兒。
他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瘦巴巴的男人，帶著眼鏡，畏畏縮縮的。
馬學文不看他們，有人跟他搭話，他也不開腔。
說到底，他從心裡看不起這些挑扁擔的漢子。
他覺得他們粗俗。
自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扁擔工們看他不搭理人，也就不理他了，誰喜歡自討沒趣。
批發市場還是很熱鬨的。
不斷有運貨的人，招呼著“扁擔，扁擔”。
扁擔工們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恨不得多搶一單活兒。
轉眼多半天過去了，馬學文一單也沒開。
他張不開口，邁不開腿兒，跑得也沒有其他扁擔工快。
每次他剛邁出一步，人家扁擔工已經把貨物挑起來了。
他剛一張嘴發出一個氣音，彆的扁擔工已經大呼小叫地跑過去了。
他站了大半天，腳都疼了。
肚子也餓的咕咕叫。
於是，他便去他常去的小飯館吃飯。
他跟以前一樣，要了一葷一素，一份米飯，一個湯。
這還比他以前差了呢，他以前還要喝點酒，吃點小龍蝦啥的。
飯館兒的夥計是認得他的。
看他抱著個扁擔，似乎是當了扁擔工。
便和他搭訕“老馬，你當扁擔啦？今天忙不忙？”
他頭也不抬，呼呼地吃著。
嘴裡含糊地應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夥計知道他在扯謊，搖搖頭走了。
忙碌的扁擔工，吃飯的時間也是壓縮的很短暫。
哪有像他這樣，要湯要菜的慢慢吃。
馬學文一頓飯吃了四十多分鐘。
站了很久的酸痛的腿腳，也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但是啊，這一休息，他便更不想站著了。
他把身上的錢都花光了，才夠了這頓飯錢。
幸虧老娘心疼自己，在他出門的時候，塞了錢給他。
要不今天，他也沒開張，哪裡有錢吃飯。
他磨磨蹭蹭地回到了上午站著的地方。
卻發現大半的扁擔工都不在。
人家都接到活計了，誰會一直站在那裡不動。
這時，一個要運貨的男人問他“扁擔，扁擔，走不走？”
馬學文覺得這個人真沒禮貌，居然叫他扁擔。
可是，整個批發市場的人，都這麼叫扁擔工。
他生氣也沒有辦法。
男人不耐煩地問他“你到底走不走？”
馬學文正想答應，突然覺得下腹一緊。
他想尿尿了。
都怪中午那碗湯，喝的太多了。
他訕訕地說“我要去廁所，你能不能等我一下？”
男人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兒。
破事兒真多。
他掉頭就去找彆的扁擔工去了。
人有三急，馬學文可忍不了了。
他扛著扁擔，急急忙忙去找廁所去了。
但是，這個批發市場，廁所就一個。
馬學文找到的時候，發現廁所人滿為患，居然還要排隊。
所以，也不是扁擔工沒素質，牆角也行。
實在是廁所太少了。
但是馬學文做不到啊。
他夾著腿，扭著屁股，馬上就忍不住了。
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馬學文打算也牆角一回。
但是沒想到啊，他這頭一回找牆角撒尿，就被人抓了。
那時候，到處搞城市建設，早就不許隨地小便了。
扁擔工們有特殊的角落，所以才沒被抓。
像馬學文這種初來乍到，又不和扁擔工交流的人。
當然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萬曉景舉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