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冬至 給天下一個驚喜。(2 / 2)

祝纓道:“急事,來不及了,我與你一同進去。把門關好。”

此時,東宮已經聽到了一些囂鬨,歧陽王也出來了,看到祝纓,他大為驚訝:“子璋?”

祝纓道:“來不及多說了,殿下,東宮裡有多少人?”

“什麼意思?”

“馬上關門!”祝纓上前一步,靠近了歧陽王一些。歧陽王有些吃驚,祝纓居然主動靠近他?

“出什麼事了?”

“我長話短說,外麵有傳言,太子謀逆,我看不是。但是情況緊急,來不及細述了。今天,要麼我與你一同死,要麼一起活。您願意賭一賭嗎?”

歧陽王又將她仔細打量,祝纓道:“一句話,乾不乾,不乾,我這就走了,就當我沒來過,以後生死由命。”狗東西還相起麵來了!

歧陽王心如擂鼓,眼前的局勢他無法判斷!他問:“你看得準?”

“不準!”

“乾了!”歧陽王說。

“好,下令東宮嚴守門戶,誰來都彆開,彆做了人質。殿下,能跑步嗎?”

“去哪裡?”

祝纓道:“趕在周遊他們找到陛下之前,先趕到禦前!快!誰先趕到陛下麵前,誰就贏了!”

太子妃的宮女此時從後麵趕過來:“殿下,娘娘問殿下,發生了什麼事。請殿下到後麵說話。”

歧陽王道:“滾!”吩咐了自己的隨從去回複太子妃嚴守東宮。

藍德不知道從哪裡也冒了出來。

他還要再叮囑,祝纓道:“來不及了,你要跑不過他們,就完了。藍德,幫太子妃守好東宮!”

歧陽王也學祝纓的樣子,將下擺掖進了腰間,兩人又開始發足狂奔。歧陽王邊跑邊指路,道:“走這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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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之內,另一群人也在狂奔!

阮大將軍指揮著段嬰,道:“快、快!”

本次,隨同太子出城的有王雲鶴、施鯤往下的六部九寺的主要官員,各衙司都留了人留守,留的多半是副職或是小官。皇帝眼看著不行了,大部分人想的都是在太子麵前露個臉。

但是阮大將軍不同與彆人,他管禁軍,必須坐鎮皇城。

那一邊,段嬰眼看著周遊發動了。在此之前,他還是心存僥幸的,因為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順利。既無人告密,也看不出有額外的防備,魯王的計劃經過補充也還能看。等一看周遊帶的人,心都涼了。

皇城極大,周遊能鼓動個一、二百人?放在皇城裡就那一小點,段嬰遠遠的在高台上看到此情此景,看著這螞蟻一樣移動的人,頓覺不妙。他不假思索地跑下高台,他要首告魯王!

此時,皇帝在後宮、劉鬆年在禦前、王雲鶴和施鯤在太子身邊,他找不到最高等級的人去告狀。他腦子轉得也快,又跑去找阮大將軍。

阮大將軍的年紀也不小了,聽得此言便說:“是真的嗎?”

段嬰賭咒發誓,一個誓還沒說完,就有禁軍倉惶地跑過來報給阮大將軍:“將軍,有穿著禁軍服色的人說太子謀逆……”

阮大將軍道:“我知道了!”

他馬上下令,讓所有禁軍不得擅動。然後是下令:“關閉一切宮門!”

調人將“亂兵”圍起來,接著,又召集了三百甲士,阮大將軍的屋子外麵,一麵大鼓被抬了出來,兩個健壯的軍士敲著鼓點。聽到鼓聲,禁軍也動了起來。

阮大將軍最後對段嬰道:“你與我來!”

他要帶段嬰到禦前,眼前這個事兒,他自己不能做主。

然而阮大將軍年紀又大了,在皇城裡還穿著整齊,這更影響了他的行動。招來一個高大魁梧的兵士,背著他,往皇帝的寢殿奔去。段嬰也隻能張口氣喘地跟著跑。在他們的身後,是一群披掛整齊的士卒。

一行人撒開了腿拚命地跑。

有阮大將軍開路,一路通行無阻,寢殿在望時,忽見兩個皇帝親衛正往外跑,一見到他登時大喜:“大將軍!陛下宣!”

阮大將軍從士卒背上滑下來,問道:“陛下受驚了嗎?”

年輕的親衛道:“宣大將軍。”

到了皇帝寢殿外麵,阮大將軍驚愕地發現這裡已經圍了一圈的禁軍了!皇帝的親衛小崽子們在禁軍的後麵,也都緊張地執刀而立。一見到有甲兵來,所有人都反射性地抽出了刀、將刀刃對外。

阮大將軍道:“停。”所有人停下腳步,隻聞喘氣之聲。

殿內鴉雀無聲,阮大將軍中氣十足地喊到:“陛下!臣來護駕!”

“煩死了!吵什麼?進來!”一個同樣中氣十足的聲音說。

劉鬆年!

阮大將軍命人看好段嬰,自己到了殿外,再請示一聲,得到允許後進到殿內。殿內一片安靜,隻有幾個內侍靜立。皇帝的親衛們都在外間,隻有劉鬆年還在皇帝床邊。阮大將軍心中打顫,皇帝不吱聲,是暴怒的前兆。天子一怒……

再往裡走了幾步,他就看到了兩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一個是歧陽王,他現在應該已經回東宮了,現在正扶著膝蓋大口地喘氣,好像才跑了二裡地。另一個是祝纓,也是滿麵泛粉,額角沁汗,也在大喘氣。

劉鬆年沒理阮大將軍,年冷著臉問祝纓:“你是怎麼在東宮的?”

祝纓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盒子來:“哦,梧州,重新長出靈芝了,拿給,刺史大人看,好給,陛下報喜來的。今天、日子、好。”

阮大將軍一噎:“這是要做甚??”

劉鬆年道:“你怎麼來的?”

阮大將軍道:“段……陛下……”

“睡著了,小聲些。”

阮大將軍低聲將段嬰的事說了,祝纓與歧陽王聽了,對望一眼。歧陽王略一驚訝,旋即點頭。祝纓不動聲色地平複著呼吸。

劉鬆年冷笑道:“早不首告、晚不首告,眼看不成了,才想起來首告嗎?”

接著對阮大將軍說:“那個周遊,要活口。派人,請魯王進宮。隻許他一個人來。派人去各王、公主府邸,讓他們閉門不出。你再派人,出城迎接太子殿下回宮。”

阮大將軍點點頭,出去吩咐了一聲,有人又跑去通知。

阮大將軍看了一眼段嬰,心道:他來得確實有些倉促,但是萬一他也是才知道的呢?

再進殿內,阮大將軍又小心地恭請聖安。在這個時候,再睡就說不過去了吧?

劉鬆年道:“你來。”

阮大將軍到了床前,心中不詳的預感冒了出來,低頭一看,皇帝安靜地躺在床上,胸口已經沒了起伏。阮大將軍微張了口,眼睛濕潤了:“這……”

劉鬆年道:“噤聲,太子殿下還沒回來!魯王又謀亂!這個時候你要穩住。”

“哦,好。”

“先秘不發喪,等太子與老王他們回來再說。”

阮大將軍點了點頭。

劉鬆年道:“你們現在都不能離開!”

祝纓把靈芝匣子又收了起來,靠著一邊的柱子站著。阮大將軍問道:“現在怎麼辦?”

“周遊那個畜牲,拿下來,與段嬰都放到偏殿裡先看起來。魯王也要拿下……”劉鬆年一條一條地說。又讓藍興往後宮裡傳旨,就說前麵發生了一點小意外,皇帝不往後宮去了。再下令,把皇城所有的城門都關閉了。

阮大將軍道:“門已經關了。”

“就等魯王了。拿下魯王之後,封了魯王府,以防有人走脫。王妃等都要好生看管,不可怠慢。等魯王回來了,無論太子殿下回沒回來,都召諸王、公主過來。傳令鄭熹,維持京城安穩。傳令。關閉城門!”

外麵來報:“周遊已拿到。”

劉鬆年對祝纓說:“你不是大理寺的麼?審他!與魯王還有什麼勾當!他們對太子殿下還有什麼陰謀!”

藍興一個眼色,一個小宦官哆嗦著給她送了一壺茶水,祝纓提著茶水往外走,邊對劉鬆年道:“你得給我兩個人。”

劉鬆年點點頭,藍興這邊了兩個小宦官,阮大將軍這邊來了倆親衛小崽子,一同與祝纓到了偏殿去審問周遊。

周遊一臉的汙汗,頭盔也掉了、頭發也散了、衣服也扯亂了,身上還有幾處傷,被四個禁軍健卒押著。一見祝纓,他先沒有認出來,等祝纓打了招呼,自報家門,他想起來:“原來是你!”

祝纓道:“是我,你當年在京城嫖-娼沾上了命案,就是我查證事實還你清白的。我問案你也知道,不會冤枉誰,咱們長話短說,現在什麼情形你也知道。痛快地說吧。”

“哼。”

“我不對犯人用刑,但是眼前情況特殊,太子殿下生死未卜。”

“要打便打,要殺便殺!”

祝纓搖了搖頭:“我沒時間同你耗。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膽子,但是如果你不說……來,把他扒光了,給它閹了。”

親衛小崽們眼中流露出驚惶之色,小宦官卷起袖子就動手!周遊被健卒押著,動彈不得,大聲罵道:“你是什麼豬狗!竟敢做此喪心病狂之事!我還是將軍!我……”

小宦官手上不停,褲帶鬆了,周遊終於不罵了,一臉的恐懼:“我說!”

親衛小崽都是識字的,開始在一旁記錄。

祝纓拿著口供,彈了彈紙張,收走了:“你膽子長得地方比較特彆。來,伺候周將軍把衣服穿好。嘴巴塞上,彆讓他咬舌自儘。”

周遊眼中現出怨毒之色。

提著口供,祝纓拿去給劉鬆年看。劉鬆年看完了先是罵:“廢物,連魯王都能利用他!”周遊不知道城外是什麼人負責的,隻知道是群綠林。今天動手。

罵完周遊,劉鬆年問祝纓:“怎麼問出來的?”

祝纓道:“他膽子嚇沒了。太史公確非常人。”

劉鬆年沒空搭理她,因為外麵來報:“鄭京兆已經拿下魯王了。”

鄭熹也沒想到魯王的膽子是這麼大的,他本以為這些人搞事,應該是在京城搗亂、襲擊出宮的太子。哪知魯王是帶著人直奔宮城!

鄭熹也是幾十號人,兩下廝殺了起來,裡麵禁軍關著門肅清宮廷,也不出來幫忙。虧得鄭熹有家底,不全指望著京兆的衙役,他還有些家仆。溫嶽、金家父子又聞訊趕到,才製住了魯王。

劉鬆年道:“讓他把魯王押過來吧。”又下令,午膳照樣傳。看了一眼殿內諸人:“便宜你們了。”

祝纓心說,好,又能吃上禦膳了。

皇帝是不可能再吃東西了,彆人也沒心情吃,祝纓心寬,狠狠吃了一頓。等她吃完飯,碗碟撤去,鄭熹才趕過來。

看著祝纓正在擦嘴,手邊放著一杯香茗,鄭熹也是跑得氣喘籲籲,見祝纓這個樣子,差點沒氣著。

劉鬆年此時才說:“可以宣諸王、公主等入宮了。來了之後先不在到殿前,都讓他們在那邊的宮裡候旨!”又發出命令,宣諭皇城內的各官吏人等,叛逆已平。

部分命令以政事堂的名義發布,部分旨意以皇帝的命令發出。他自己就是個筆杆子,不用彆人,抬手就寫,文辭流暢。皇帝的許多旨意本就是出自他手,外間什麼也看不出來。

劉鬆年又對鄭熹說:“你帶人,再去迎太子殿下。”

鄭熹看了祝纓一眼,劉鬆年道:“你不用想他了,現在不能走漏消息,他哪裡都不能去。”

鄭熹匆忙出去,出城二裡,遇到百官會同禁軍護送太子回城。他一眼就看到了太子身邊的鄭川,這娃身上染了血色,鄭熹心頭一緊!

近了才發現鄭川行動無礙,以眼神詢問,鄭川道:“不是我,是杜世恩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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