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冷暖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2 / 2)

祝纓道:“呐!找點兒事做!”

“吃都堵不住他的嘴。”冷雲嘲笑道。

祝纓對餘清泉道:“這家是王相公學生,做壽也得有點兒斯文氣吧?你去,招呼大家寫賀壽詩嘛!”

魯太常驚訝地道:“你也擅長此道嗎?以前可沒聽說啊!”

“我隻剛背完了韻書,會寫個屁啊!”祝纓說,“不說了,要是開始了,我得逃!不行,不能逃,哎,你快點,給我寫一個你再去!”

她拽著餘清泉,讓這個倒黴蛋給自己代筆了一首再去起哄作詩。

餘清泉無奈,先寫了個給祝纓,又被冷雲要求代一筆。幸虧魯太常不用,餘清泉交了兩篇詩謝之後,裝醉說:“今日賀太夫人壽,我有一詩!請諸位鑒賞!”

把穆成周給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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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完冼老夫人的大壽,天氣愈發的涼快了。

秋天很快過去了,祝纓在京郊沒有刻意的置地,單以項安等人給她的經營,這會兒也開始能收許多租子了。

眼看新糧入倉,各地的刺史們也陸續地入京了。

京城權貴的門上也愈發的熱鬨了起來,到這個時候,祝纓就儘量不往丞相家跑了。她往劉鬆年、陳萌家去的次數略多一些,偶爾也去一下施鯤家。

劉、陳還罷了,施鯤道:“往年不見你這樣往我這裡來,如今彆人都忙著正事兒,你倒還記著我這個糟老頭子。”

祝纓道:“不瞞您說,我也是沒地方去了。他們對我說,我如今不比往日了,總在自己家裡不出來見人不好。我尋思著,我能去哪兒呢?我就來了。”

施鯤哈哈大笑:“你會沒地方去?隻要你想,宮裡也去得?”

“我天天在宮裡,就盼著休沐。”

“滑頭。”

祝纓在施鯤這裡常說些趣聞,施鯤道:“哎喲,你那王相公怕是要有一番動作,真心疼他呀,就儘力勸勸他。我常佩服去了的陳相公,那是個厲害的人啊,他能退得下來。你看看我,做了二十年丞相了,現在想一想,自己都後怕!太長了,不好。”

祝纓道:“那可不是我的。要什麼都聽,就不是他嘍。”

施鯤道:“可不是。”

爭又指著院子裡的樹說:“瞧,到時候了,老葉子落了,暖春新葉子再長出來才是自然之理。”

祝纓道:“他是鬆柏。”

“嗯,鬆柏長腳,先跑了。”

一老一少胡扯半天,祝纓再告辭。

回到息家裡,卻見鴻臚寺的張、範二官正在家裡等著。祝纓有些詫異,問道:“鴻臚寺出什麼事了?”

張生與範生對望了一眼,道:“為典客署的事情,請教大人。”

祝纓覺得奇怪,要說典客署有事處理不了,該是趙蘇過來的,要不李彥慶肯定也不會忌諱親自跑一趟,什麼事需要這兩個人來呢?

末了一聽是排序的事,可現在番使還沒來幾個,有什麼好排的?怎麼也得到個差不多,或者真遇到難題了。

祝纓沒說話,看著他們,終於,範生忍不住了,低聲問道:“大人,刺史們進京,今年的貢生又來了,那……原來的,怎麼辦呢?”

祝纓道:“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貢生也是一年壓一年的,要麼輪著考試,就算考取了,也得輪著授官。京城裡多的是遊學求師、求名的書生、貢生之類。

範生低聲道:“前兩天遇著鄒進賢了。”

“他還在京城嗎?”祝纓問。

“是。”

“他讓你們來問的?”

張生忙說:“那倒沒有,隻是前幾天在會館裡遇到,又一同吃酒。他就是愛操心,看皺進賢的樣子有些不得誌,就……”

範生小聲說:“鄒進賢感慨同窗都做官了,自己還是一介白身,無顏回鄉見父母。”

祝纓問道:“你們給他寫包票了?”

範生忙道:“不不不,不敢的,沒有的。”

祝纓道:“心疼同學了?你們想他怎麼一逞誌向?”

兩人都說不出話來,祝纓問道:“他有什麼誌向?誰又沒有呢?”

“這……”

“那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兩人愈發答不出來,京城的能人太多了,鄒進賢確實不出挑。可是京城的無知紈絝也不少,也不見他們就配做官了。

兩人忙認錯:“是下官唐突了!他……”

祝纓搖了搖頭,又問:“你們就隻有這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同學、同鄉了?就認準他了?”

祝纓笑道:“你們看人的這個眼光,是走不遠的。”

二人頓時汗如雨下。

祝纓道:“有功夫琢磨琢磨怎麼把自己的本職乾好,鴻臚寺閒得要發黴了嗎?讓你們乾吏部的差使?”

兩人大氣也不敢出,直接跪下了。祝纓道:“行了,回吧。”

張、範二人戰戰兢兢出了祝府,一路回宿舍一路互相懊悔:“不該多這個嘴。”

範生道:“大人為咱們這許多同學都安排了前程,為什麼落下鄒進賢呢?大家也都是無名之輩呀。”

張生道:“快彆說了,要不,咱們去請教一下趙?”

“哪個?”

“大趙。”

大趙是趙蘇,兩人於是備了禮物,往趙蘇家去。

趙蘇在家才換了衣服,祁小娘子好容易有了身孕,他能抽空早回家就早回家。張、範二人實在是打擾了這對夫妻膩歪。

趙蘇隻得出來見這二人,看到禮物又肚裡奇怪:不年不節的,這是做甚?

“這是做什麼呢?”

張生道:“有事請教兄。”

三人到了書房,張、範二人將事說了。趙蘇也仔細地聽了,認真地問道:“你們欠了鄒進賢的高利貸嗎?”

“這話從何說起?當然沒有!”

趙蘇道:“義父一定要為鄒進賢謀個一官半職嗎?”

“當然不是,不過大家都是梧州出來的……”

趙蘇覺得好笑了:“對啊,都是梧州出來的,義父可也不欠他的!我可沒見著為自己的恩人認債主、派差事的!”

張生與範生突然明白了過來,臉也白了,趙蘇道:“哪怕是賣東西,你也得告訴買家,這東西有什麼用處吧?他有什麼不可替代?”

張、範二人魂不守舍,深一腳淺一腳地從趙蘇家出來,回到宿舍,一宿沒睡好。次日應卯做事也丟三落四。

趙蘇看不下去了,將二人又叫過去訓了一回:“還不將傻念頭拋了去?你們也不欠鄒某什麼!”

張生苦道:“怕惹怒了大人。”

趙蘇哭笑不得:“你光害怕就有用了?悔改要有悔改的樣子,光心裡怕、嘴裡說有什麼用?要靠做的!以後義父吩咐的事你用心辦了,彆自作主張,不就行了?你兩個沒做出個樣子來,又要人如何相信你們?”

兩人方才漸漸好了,再不敢提類似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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