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調整 我可不想當冼敬。(2 / 2)

“要多少,咱們合計一下,我先給你撥了。”

楊靜嚴肅了起來:“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這麼著急,還隻帶了兩個女娘過來。說!是有什麼危險嗎?說出來,一起想辦法。萬事自己扛,給人留好處,是想叫彆人愧疚嗎?你不是這樣無聊的人吧?”

祝纓哭笑不得:“想到哪裡去了?我要為你做事,必要你記著恩情的!”

“那是戶部?”

祝纓道:“彆瞎猜了,趁著手上有,先撥給你。”

今天政事堂找她聊天兒,她就覺得這個戶部自己可能呆不久了。政事堂難得有意見一致要乾一件的時候,他們意見一旦一致,就能決定幾乎天下所有的事。自己能拖到把各地的情況摸清,已經算是他們讓步了。

雖然不知道除了京兆還會調她乾什麼,但是她得先把一些事情給安排好。

其中一條就是楊靜在乾的事,這個事戳好些人的肺管子,從錢財上卡是個挺有效的手段。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楊靜隻能說初見成效,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祝纓希望能抓緊時間,先把錢糧撥給楊靜,等自己離開戶部了,楊靜也能支持一段時間,直到迎來轉機。

她自己也有一個預算,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來:“先生看看,這樣行不行?”

楊靜狐疑地拿過來一看:“哎喲!”不少。

他更懷疑了:“你把話說清楚!不然我這拿得不安心。”

祝纓道:“不能說。但對我,應該不是壞事。還望見諒。你隻管安心拿著。”

楊靜直勾勾地看著祝纓,祝纓一派坦然地看著他,楊靜看了半天,氣道:“忘了,你又不是學堂裡的毛孩子!”要是他的學生,看一眼能讓學生直接跪了,祝纓隻是看著年輕一些,並不是真的年輕人。

祝纓笑不可遏:“你照著這個寫個公文,你發文,我撥錢糧。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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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祝纓便開始處理一些事務,都與楊靜的事相仿。

下午的時候又抽空去了一趟溫嶽的營地,看了一回北地的子弟。

到得晚間,趙蘇等人如約而至。

雖然他們都是祝纓引入朝堂的,但祝纓並不要求他們每天都到自己家裡來報到,他們也各有各的事要做。現在祝纓有事相召,他們都猜祝纓是有安排了。

趙蘇與趙振在赴約之前心中是有猜測的,施鯤死了,朝上麵臨一次洗牌。施鯤沒了,最大的影響不是子孫丁憂空缺,而是一大群人沒了頭領、沒了指導與庇佑,會產生變數。

兩人一到祝府,發現到的人非常的少,且都是“老資格”,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錯。頗覺重責在肩,又升出指點江山的豪情來!曾幾何時!他們不過是被蔑稱為煙瘴之地的小蠻子,現在居然真的可以“指點江山”!

他們現在說的話,也可以通過祝纓,反映朝廷的策略上了。

趙蘇先說:“義父召我們來,可是為了施相公的事?他一走,朝上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豈料祝纓卻說:“那倒不是。”

“誒?”

祝纓問道:“蔡義真這個人,你們知道多少?”

趙振道:“不多,仿佛是同鄉。”

趙蘇補充道:“因他是南人,所以多看顧一二。曾見過,但也不見特彆精明。尋常普通一官員。”

祝纓這才說了蔡義真的事情,然後讓蘇喆介紹。蘇喆道:“去會館看了,是他家娘子的一個心腹婆子來的,說是受了冤屈。我仔細問了,是他沒爭過人。手沒彆人黑,勁兒沒彆人大。看她的樣子,好像有所隱瞞,我明天再去找她仔細問問。”

趙蘇歎道:“這些人,怎麼能與義父親自帶出來的人相比呢?可是要用人,就難免良莠不齊。”

趙振道:“這卓玨也是,好沒計較,怎麼能不先問一問呢?他就光顧著‘同鄉’,一聽‘南人’必要引為助力。”

趙蘇又小心地說:“可是,也不能全管不管,多少南人都看著呢。義父?”

祝纓對蘇喆道:“明天你繼續去會館。”

“是。”

祝纓對趙振說:“卓玨也不是全沒道理,同鄉互助,本是常見。南人仕途本就比彆處坎坷一些,也不怪他上心。隻是一件事做得久了,就容易化繁瑣為簡,不講究。這是大忌。你們都要引以為戒,他那裡,我來講,你們自己也要警醒。”

“是。”

祝纓又說起了冼敬:“以前多好的一個人呐,如今成什麼樣子了?我可不想當冼敬。你們也不要做冼敬,最終為人挾裹,也不知道是在做丞相還是在服苦役。”

二人悚然稱是。

祝纓道:“話說回來,並不是要摒棄南士,而是要先發現隱患,要有‘家法’,明白麼?”

“是。”

祝纓微笑:“很好。”

眼下她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夥小小的“南黨”,隨著人數越來越多、攤子越來越大,也需要有一個“規範”來約束一下所有人了。她是他們的領頭人,對他們算有“知遇之恩”“提攜之恩”,他們也聚攏在她的身邊,輕易不能背叛她。

然後呢?

到後來再攏這一批人的時候,她是有意把標準放得寬了一點的。即,這些人可以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有缺點,才會有需求,需求庇護。同時也是不得不如此,自己又不是管著吏部的,沒辦法細考察。

蘿卜快了不洗泥。

她以前也沒有攏過這麼大一批“黨羽”,不得不走一步看三步,慢慢地調整。

蔡義真的事情給她提了個醒,南士願意投奔她,不代表這些人品德一定很高尚的。整個朝廷裡,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遇到了誘惑,踩過線是很平常的事情,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他們奔她未嘗沒有利益的考量。

重利,就容易不講義。

之前讓趙蘇摸一摸南士們的底,主要是能力、政績,而卓玨則是把“南士互助”寫在了臉上。

現在,祝纓要重新調整一下布局。

她需要一批“信得過”的人,對“黨羽”進行一個“監督”。趙蘇、趙振、蘇喆,都是這她選中的人。

趙蘇主要管摸查各人的能力,趙振、蘇喆則是要留意品德、不法之事。

蘇喆問道:“那,卓郎君呢?”

祝纓道:“他還乾他該乾的事,又不是不管南士了。”

三人也都放下心來,笑道:“他乾這個就不錯,隻是確實‘化繁為簡’得有些過了。小心些,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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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休沐日,祝纓帶著路丹青等人去挑馬,又讓卓玨作陪。

卓玨這幾日也正著急,不知道祝纓是個什麼意思,看著路丹青試馬,說了一句:“那馬有些高了,她須換個矮些的才好。”

然後就又提到了蔡義真:“仆人沒能說明白,這個……”

祝纓道:“讓他的仆人投柬,給大理寺。裴談新上任,想必會希望立威的。”

“是。”

祝纓又緩緩地說:“你自己呢?”

“我?我不曾有違法事。”

“你至今沒任過地方,這樣不好,有瑕疵。總要任一任地方,才不會被地方上的事情蒙蔽。最好是任幾年地方,從副職做起,長些閱曆。”

“是。”

祝纓道:“我為你安排一處,你要用心做事。你也看見蔡義真的事了,去了自己當心,有事及時寫信回來。”

卓玨這才笑了出來:“是。”

不多會兒,路丹青挑好了馬,她終究還是要了一匹大馬。郎睿、金羽也一樣,他們都不喜歡矮馬。

祝纓笑道:“好吧,就先這樣。”

又讓卓玨也挑一匹,上路的時候好用。

祝纓並非對卓玨空口許諾,挑完了馬,她就去了陳萌家——此行要辦兩件事,一是把卓玨給調走,二是把顧同給調回京城。

顧同被她放在外地許久了,該調回京城來了。

陳萌沒問祝纓為什麼這麼乾,隻是說:“怎麼還有個次序的?”

祝纓道:“卓玨做學生的時候,顧同是當地的縣官,先調顧同回來,好讓他們師生見一麵。不然,這一岔開了,這輩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一麵了。”

“你這心,也太仔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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