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咋舌:“她還能翻身嗎?這可也太……”
邵書新道:“你話太多了。”
仆人閉緊了嘴,心中更疑惑了。邵書新的心腹仆人,蠢是不可能太蠢的,經的見的也多了,一個兩個的還能安排,南人這一回遭了大殃,好些個人呢,怎麼安排?祝纓如果還是丞相,那倒不太難,現在?
仆人是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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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翁等人卻是深信不疑的。
實在也是沒有彆的路可走了,邵家仆人的想法也沒錯,一個兩個或許可以,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都涼了。
唯今之計,也隻有祝纓這裡最靠譜,她靠譜了二十年,沒道理不再聽她的。
一群人在祝纓麵前紅了眼眶:“您這幾年總在山裡不肯出來,還道您傷了心、山中修仙惱了這山外的人間呢。”
趙翁道:“如今您既出山了,咱們就還聽您的。”
雷保也說:“不是您發了話,單憑項家小郎,我們是不萬不肯違逆使君的。”
人人表態,都說會繼續維護祝纓。
祝纓道:“我從到福祿來就說過,想與大家把日子過好。如今也還是這般。既然都願意,那咱們就繼續處下去。這交易的事情,你們與我說實話,願意是不願意?”
常寡婦的意見很堅決:“江使君說,隻要不與梧州貿易,其他一切照舊。可沒了梧州的貿易,還能算‘一切照舊’麼?”
眾人也附和。
交易等等都是做熟了的,大家心裡也都有一本賬。哪怕孩子做著官,買賣也是不願意不做的。福祿縣的特產本就是福橘之類,吉遠府最富盛名的糖,福祿縣做得而不是那麼多。山貨的販賣是福祿生意中比較重要的一部分,讓他們斷了這個財源,他們是不願意的。
再者,江政待士紳雖然有禮,但卻是不能保障各家子侄的仕途的。許諾這種事,大家這些年也都清楚的,真正能把仕途上的承諾兌現的,隻有祝纓一個人。曆任的知府、刺史,不是沒有人想過走他們的路子,但效果都令人搖頭。
祝纓道:“那好,就照說的辦。邵書新有信來,運鹽的事,也交由大家來辦。”
眾人都答應了。
祝纓與眾人吃一頓飯,才各自散去。
士紳們回家,祝纓則對蘇鳴鸞道:“小妹,我會帶她西進,會有危險,你明白嗎?”
蘇鳴鸞道:“生在我家,生做女兒,哪有不危險的?”
“好,我知道了。”
兩人作彆,祝纓一行人晝夜兼程,次日便趕回了山城。
祝纓踏進刺史府的時候,太陽已經近正中,午飯都要好了,祝纓卻將府裡的人召集了起來:“說完事兒再吃吧。”
當下,由項漁將協商的事情簡要說了。
巫仁道:“他們人還行。”
趙蘇道:“哪裡行了?真是個傻孩子。”
巫仁與趙蘇也算熟了,反問道:“哪裡不行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難,現在還願意背著江刺史交易,就不錯啦。”
趙蘇搖頭道:“交易,雖然有風險,但是有得賺。且這風險也未必就是實在的,整個吉遠府,看在姥的麵子上,都不會有人告發的,能有什麼危險?你沒發現麼?他們沒有再多投注咱們。閨女,接回去,兒子,沒送來。”
巫仁微驚:“那怎麼辦呀?”
祝纓對趙蘇道:“各縣對外的貿易既然斷絕了,就還由他們到這裡來交易,這件事你來協調。”
趙蘇忙答應了,又說:“分派安頓我能做,隻怕我威望不夠,還須您來出麵。”
“讓老夫人坐鎮,你說話。”
花姐一直靜聽,聽到讓張仙姑“坐鎮”突覺不妙,問道:“那你呢?”
祝纓道:“私下交易隻是維持局麵,光維持是沒有用的,要破局。”
“青君!”花姐說。
“對,我要親自去一趟。”
“為什麼?”花姐問,“青君……”
祝纓道:“不是青君不好,而是一個青君不夠!青君的本領,你讓她坐鎮後方,不如讓她領兵衝鋒。但是她不敢把甘縣閃出來。我要坐鎮甘縣,讓她放開手腳去衝!這裡,你們把家看好!”
趙蘇麵色凝重地說:“阿煉是可靠的,甘縣有他可以的。”
祝纓道:“他當然可靠,但未必能讓所有人都服他。而且,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小妹也隨我走,林風留下,你看得住他吧?”
趙蘇笑笑:“這個還是辦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