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生頭人大聲笑道:“好!真是太好了!蛇無頭不行!斬掉這蛇的腦袋,咱們可有蛇肉吃啦!”
桑力頭人道:“即使藝甘家回來,我也要捉夠奴隸!”
“當然。”
桑力頭人的兒子麵色一變,又被眾人調笑:“你想他們家的那個凶狠的丫頭了!”
說笑間,又講起瓜分的事情來。普生頭人等吉瑪人隻要搶些財物、奴隸走,同時給甘藝家奪回地盤,其他的都隨便西卡人處置,反正吉瑪人也不打算往這邊遷徙。西卡人則更希望消滅掉梧州的有生力量,使梧州再也不能對他們構成威脅,他們要求吉瑪人需要幫助他們將梧州、尤其是祝纓方的“頭人”統統殺死。
雙方商議好,一同斬人牲祭祀,約定直接衝營!
直到些時,普生頭人的心才算放回了肚裡!他知道祝青君一直在背後搗鬼,如果戰事不能有進展,他將被迫回撤。如今真是意外之喜!先往前推,讓己方得到補充,再率修整之後的隊伍,返回老家,沿途正可對決孤軍在外、已然疲憊的祝青君部。
完美!
也沒有特彆精細的計劃,不過幾家頭人,各選一個方向,先衝了祝纓這邊的大營。殺掉抵抗的人之後,利用祝纓大營的輜重進行補給,然後殺奔甘縣。
計劃得很好,執行得也很順利,然麵衝進營盤之後遇到了一些抵抗,對方好像沒睡醒一樣,淺淺抵抗幾下就跑。跑不多遠眼看跑不掉,又返身再抵抗一陣,中途偶爾還會有一小隊援軍彙合過來幫忙抵抗。
再戰,再逃。也不知道這樣來來回回了多少次,聯軍被越引越深。
蘇喆等人也將計劃執行得很好,又暗恨:敵人太多,己方營盤擴建倉促,並不能將這些人都誘入埋伏圈中統統燒了了事!
她們是祝纓教養長大,尤其是蘇喆,祝纓養她的時間比她親娘都長,祝纓受傷,她的恨意也被拉滿。下令:“弓弩手準備!不要為我省箭!照準了他們的頭人和弓箭手!”
眼見埋伏圈不能再容納更多的人了,蘇喆向空中射出一支帶著尖銳鳴響的火箭!土兵們將箭頭綁上布條、蘸上火油,點著了,破空之聲響起,不斷地有充滿乾柴的帳篷被點燃。兩側山上,又有滾木、大石被推下……
蘇喆冷冷地看著山下一片火海,道:“不要管裡麵的人,盯著往外逃的,殺!”
這一仗從白打到黑,到了後半夜才消停下來。普生頭人聯軍大敗,普生頭人的馬好,見機快,率先後撤,跑出二十裡才停了下來,看看後麵並無人追擊。於是收攏殘部,又與其他頭人會合。
頭人們雖然畏懼他的勢力,仍然抱怨:“我們折損這許多人。”
普生頭人見抱怨的人太多,端到一半的架子也放了下來,道:“我看那個女人一定已經死了,他們並沒有追過來,一定是回去發喪了。咱們好好收攏士兵,再殺回去!”
桑力頭人大力支持!
其他頭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們稱不上全軍覆沒,各自也損失不小,眼下皆無戰心。普生頭人又給他們打氣,一力保證祝纓已經死了,並且許諾,這次事成之後,給各家一些武器作為酬勞。
頭人們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當下重新聚合,清點損失,卻發現兵馬損失了三分之一,各家損失有多有少,損失多的憤恨不平,損失少的有些竊喜。至於糧草輜重,卻是都有些支持困難。普生頭人愈發說:“不如拚死一戰,他們不是有糧有人麼?搶!”
眾人頭人終於統一了意見!
約定整頓人馬,三日後再戰!
那一邊,祝纓收到捷報,終於走出了屋子,在太陽下麵抻了個懶腰:“哎喲,不錯!”
蘇喆等人見她能活著,都是大喜!蘇喆衝了過來,將她的腰一抱:“嚇死我了!以後不許您上前線!”
“就是!”祝青葉附和!
蘇喆嘟嘟囔囔,什麼“在北地還不許我上前線呢,現在是誰受傷了?”等等,經提醒,才鬆開手來,彙報戰況。
俘虜是有,但極少,蘇喆理直氣壯地將對方頭目悉數處死,毫無愧疚之意:“可惜,他們沒扔下什麼甲杖器械之類,隻有一點牲口,糧草餘下的也不多。”
祝纓道:“派出斥侯,盯緊他們。”
“已經派出去了,他們又聚合了,像是還不死心。能有什麼用?我準備好了喊話的人,陣前招降好了。他們對士兵也不好,給碗飯就能跑過來了。”蘇喆嘲弄地說。
祝纓道:“要仔細。”
“哎,會嚴查奸細的。”
雙方都在修整,也都盯著對方,祝纓這裡依舊不出,反正祝青君等人已經撒出去了。另一邊,普生頭人卻越來越不安,他帶的兵馬多,但是確實不幸——不如梧州的土兵能打。各個頭人也心生不滿,下一仗如果不能打贏,他也隻能火速回歸,並且名望會受損。
這讓普生頭人十分難受。
到得對陣這日,普生頭人也不再陣前殺人,隻是正常的祭旗,然後擂鼓前衝!
不想對麵忽然立起一麵大旗,上麵一個“祝”字,普生頭人也不認識這個字,不過認得紋路,還道祝青君回來了,不由一喜:在麵前出現,就不會是在背後搗亂,好事。
不想,幾麵盾牌將祝纓拱衛著冒了出來。
她沒死!
各頭人原本就不甚整齊的隊伍愈發淩亂了起來。
雙方對陣,蘇喆壓鎮,金羽前突,越來越沉穩,普生頭人等沒能占到便宜,有頭人見勢不妙,帶著自己的人逃離了戰場。普生頭人也隻得再次撤退。
這一次,他們逃得更遠了一些,在這裡,普生頭人再難壓住“回家”的聲音了。桑力頭人大急:“仇已經結下了,現在跑,她以後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頭人們卻不聽,也有說:“現在不跑,她現在就不會放過我們了。”也有說:“她不放過的是你,並不是我。”之類。
桑力頭人對普生頭人道:“是你自己來的,現在你總要有個說法。”
爭吵之間,又一個噩耗傳來——祝青君發瘋了。
祝青君原本打得挺守規矩,跟在祝纓身邊,多少有一點“王師”自許的味道。不意突然聽到祝纓“被普生頭人打死了”的消息,祝青君又驚又怒,很快調頭殺了回來。
逮著各寨頭人又殺了第二茬,順手還把人祖墳給揚了,遇到吉瑪執刀執弓者,更是當成死敵,將普生頭人的身後打了個對穿,引水將一大片通路給淹了,又挖斷了兩條大路,把糧道徹底掐斷。
普生頭人陰著臉,道:“你們要走,我也不攔,以後,咱們再各論各事。”
頭人們也是心神不寧,各自引兵而還,又思忖如何避開這個殺星,不出兩日,走了個乾淨。
唯桑力頭人苦留普生頭人:“你與我是她最大的仇人。”
普生頭人笑笑:“你說的是,我留下。”
桑力頭人心中稍安,又送了酒食來犒勞,普生頭人與他開懷痛飲。
是夜,桑力頭人夢入黑甜,忽然聽到喊殺聲,猛地在床上抽搐了一下,睜眼細聽,竟然不是做夢!門被推開,桑力頭人坐了起來,他的兒子推門而入:“阿爸!普生頭人搶了咱們的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