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廈的出入口,看見外麵車水馬龍的世界時,她頓時整個人都懵住了。
不是沒有見過三十多層高的建築,萊依拉雖然是負責理論研究的明論派,但她也經常要去沙漠采集星象的各種數據。
自然她也遠遠地就在阿如村眺望過那舉世矚目的赤王陵。那時的旅行者還沒將赤王陵上空橙紅色的濃煙去除,因此在沙漠的任何地方你都能看見那宏偉壯觀的風景。
但現在出現在麵前的是被警車包圍的街道以及四周高聳多樣的建築。
如果她去過楓丹廷或許會感到熟悉,但對於家是比較小的鄉村,隻在求學時見過盤旋在大樹上的須彌城的萊依拉來說,這裡的一切都陌生得讓她心慌。
萊依拉緊緊揪著身上的外套,不安地四處亂看,瞳孔中寫滿了無措。
矗立在路邊的建築上掛著巨幅廣告,萊依拉勉強能辨認出上麵與稻妻的文字很相似。她不是主修曆史的因論派,對除須彌外的其他國家也並不了解,知曉稻妻文字還是當初在蕈獸比賽與那位八重宮司相識的緣故。
但是她能看懂這上麵的文字,之前與身邊警察的交流也沒有任何阻礙。
一時間大腦灌輸大量信息的萊依拉隻能憑借本能聽從身邊警官的吩咐,順從地被帶上前往警視廳總局的警車。
作為出現在爆炸案的現場以及作為炸彈爆炸的親曆者,她自然也得去警局做筆錄。
所幸這場爆炸並未出現傷亡,大部分人都有些狼狽,隻有她和萩原研二身上有些擦傷。
臨時調過來的救護車沒有用武之地,被攔截的通路重新允許通行,剩下的工作都交由後勤人員去處理,□□處理班的任務已經完成。
萊依拉從半戴的兜帽中抬起頭,她坐在汽車的後座上,一路都在小心翼翼地看向車窗外的景色。
直到坐進警局的醫務室,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護士小姐幫她脫下一直披著的外套,替她治療肩膀和後背上的擦傷。
注意到萊依拉的躲閃和不自在,護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彆擔心,我不會動你的兜帽的。”
回想起來之前萩原君特意過來說明那個少女怕生,麻煩請她處理傷口時多加注意,再加上他們剛從爆炸現場回來,這位女護士自動腦補了一個英雄救美的故事。
之前也有提及過,作為一個內向靦腆的人,萊依拉很難拒絕彆人的邀請和善意。
清洗傷口,塗上碘伏和藥物,較為嚴重的地方裹上紗布,少女安靜溫順地任由他人動作,即使不免碰到傷處,她也一直忍著沒有出聲。
等到全部處理完,即使身為同性,護士小姐也不免將目光注視在萊依拉淺藍色的頭發上,這樣特殊的發色非常少見,更何況萊依拉的發量也讓時不時就要加班的警察羨慕不已。
體貼地沒有對她身上的略顯奇特的衣物做出任何評價,護士小姐給她端來一杯熱牛奶,讓萊依拉抱在手中取暖。
“先暫且在這裡休息一會吧,等會兒負責筆錄的人應該就過來喊你了。”
無論是萊依拉沒太多精神的聲音,還有臉上明顯的黑眼圈,都說明著眼前少女身體的虛弱。
終究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手,輕輕觸摸了幾下萊依拉的發尾,護士小姐才將用過的醫療用品收拾好,轉身打算離開。
在醫務室外的門口,護士正好遇上了胳膊夾著筆錄本的萩原研二以及跟在後麵的鬆田陣平。
“山本小姐,你好呀。”
萩原研二在爆處組的風評一直很好,他體貼入微,很擅長博得女性的好感。
“萩原君,鬆田君,你們好。”
禮貌回應招呼後,山本護士疑問地看著出現在這裡的兩人,
“這是?”
“負責做筆錄的中村先生臨時有事,所以我來代個班。”
“萩原君真有精神啊。”
“哪裡,哪裡,這次還不知道要不要做檢討呢?”
簡單回複幾句,萩原研二拉開醫務室的大門,豎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他半眯著眼睛討好道,
“暫時需要借用醫務室一會,還請山本小姐幫忙說明一下。”
專門記寫筆錄的房間有監控,醫務室的監控則基本不常用,萩原研二有預感待會的某些話題不太適合在監控下說。
房間內,萊依拉正坐在椅子上,她抱著那杯熱牛奶,目光卻遠遠地落在窗外。後背的冰藍色寶石在午後的陽光下折射出不可思議的色彩,微微打開的窗戶縫隙中幾聲鳥鳴伴著風聲飄進。
萩原研二將門半掩好,被他臨時叫過來的幼馴染卻沒有跟著一起進去。
鬆田陣平隻穿著一件襯衫,他倚靠在醫務室對麵的牆邊,瞥了一眼半關著的門,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無聊地翻看著,另一隻手臂上搭著一件嶄新的黑色外套。
看見是認識的人進來時,萊依拉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她將牛奶放在桌上,兩隻手則在桌下絞在了一起。
大致也清楚筆錄是做什麼,隻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糾纏再多也沒什麼用。
“說起來我好像還一直都沒有自我介紹過呢。”
萩原研二動作輕緩地將筆錄本放在桌上,他沒有一開始就進入正題,而是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無害地姿態,繼續道,
“你好,我是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處理班成員,萩原研二。”
他伸出手,半長發貼在臉上,紫色的下垂眼帶著柔和的笑意。
萊依拉匆忙跟著站起身,特製的金屬掛墜碰撞發出響聲,她輕吸一口氣,開口說:
“你好,我是須彌教令院梨多梵諦學院的在讀學生萊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