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長老!”
陳孤雁麵帶喜色,快步迎了出來,拱手執禮。
然而洪塵卻徑直從他麵前走出,好似根本沒有看到他這個人。
可陳孤雁卻並不惱怒,反而習以為常地笑著搖了搖頭,而後靜靜地看向白世鏡等人。
洪塵一路上前,目光隻在白世鏡一人身上。
他腳下剛剛跨過聚義廳大門,白世鏡頓時忍不住後退一步。
隨著洪塵腳步逼近,白世鏡連連倒退,最後直接撞在桌子上。
但這回卻是無人出聲,連笑也不敢。
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洪塵,過去他們隻知道改變丐幫貧苦的醉紅塵來自一位名叫“洪塵”的長老,卻始終無緣得見。
後來,邪龍之名甚囂塵上,他們才突然發現這個存在感很低的長老竟然是一位不弱於喬幫主的高手。
洪塵駐足,唇角微揚,可目光卻平靜不變。
“你很害怕?”
白世鏡麵色漲紅,嘴唇抿了抿,卻說不出話來。
洪塵又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交手之後,我跟你說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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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鏡躺在地上,感覺五臟六腑似乎都已移位,幾乎震破鼓膜的龍吟聲令他耳中長鳴不已,眼前亦是天旋地轉。
“白世鏡。”
尚且稚氣的少年聲響起,他晃了晃腦袋,抬起頭來。
一張白嫩的臉,眉如飛劍,眼若桃花,表情略帶笑容。
“我輸了……”
白世鏡歎息,他輸給了一個比他小十多歲的少年,他攻了半天摸不到對方的衣角,可對方贏他卻隻出了一招。
“武功有高低,人生也有輸贏。今天你輸了武功,來日可彆又輸了人生。”
“嗯?”
白世鏡不理解,他為什麼突然說到人生。況且你一個少年,跟我談人生合適嗎?
然後,對方說了什麼來著?
噢,想起來了。
他指著自己的眼睛,笑道:“你們總調侃我的桃花眼,說我命中必有桃花劫。可我看你這副麵相,忠厚老實卻暗藏桃花,是禍非福,將來突然有美人往你身上貼的時候,你可彆忘了我今天的話。”
白世鏡驀然失笑,“好你個小子,居然反過來調侃我了?”
“我可不是調侃,你一定要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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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張少年麵孔,與此刻眼前的臉龐完美相融。
甚至連表情也差不多。
白世鏡眼瞳狂顫,神態震驚。
他知道?
他怎麼可能知道?
他難道幾十年前就已經提前知道?
洪塵看著他的目光與表情在自己眼前快速變化,道:“看來你明白了。”
白世鏡終於張口:“你……你知道……”
“我知道。”
洪塵點頭,得到答案的白世鏡終於害怕了。
他連忙道:“我錯了,我可以告訴你他是誰,還可以告訴你他到底在謀劃什麼。”
聞言,站在一旁的徐衝霄頓時焦急起來,臉上皺紋擠壓,頻頻朝門口看去。
白世鏡期待地看著洪塵,不敢眨眼。
但他沒看到洪塵的表情,隻感覺胸口驟然一痛。
低頭,隻見洪塵的食指不知何時點在了自己胸口,胸前衣衫露出一個窟窿,鮮紅的血液在他的注視下汩汩流淌。
“晚了,下輩子再改吧。”
白世鏡豁然抬頭,臉上滿是恐懼。
少頃,他撲通一聲跪在自己的血液當中,頭顱深深低垂。
“白長老!”
方才一直沒有動靜的馬大元突然發出驚呼,他麵色沉痛,險些落下淚來。
那些追隨白世鏡的人多聚集在聚義廳左側,眼看白世鏡在自己麵前從一個大活人變成一具屍體,而殺人的洪塵卻麵不改色,他們不由地想到江湖傳聞,心中愈發惶恐畏懼,於是忍不住成群地後退。
可洪塵卻根本沒看他們一眼,而是饒有興致地望向馬大元。
見此,陳孤雁心頭驀地一緊,連忙跨入廳中,道:“洪長老……”
“閉嘴,出去。”
平平淡淡毫無起伏的聲音,陳孤雁立馬停下腳步,猶豫糾結數息,唉聲歎氣地退了出去。
洪塵走向馬大元,馬大元神色一整,道:“洪長老,好久不見。白長老他……”
“康敏呢?”洪塵打斷道。
聽得這個名字,馬大元一本正經的臉上閃過尷尬與痛苦。
洪塵追問:“她死了沒有?”
馬大元低頭:“她……她被我關起來了。”
“哈,關起來了?”
馬大元咬了咬牙,痛苦的閉上眼,“是我的主意,她雖然……”
倏地,聚義廳裡響起成片的驚呼。
隻見洪塵忽地抬手,一巴掌反抽在馬大元臉上,伴著一聲脆響,馬大元猛然跌倒,砸碎了一張椅子。
“洪長老……”不止陳孤雁,連同宋清溪、奚山河和吳長風也一同開口。
他們是丐幫四老,地位與傳功、執法長老等同,僅次於幫主和副幫主。
但洪塵僅是回眸一望,這四人便連忙閉嘴。
隻因他們當年還沒能坐上四老之位的時候,就如同白世鏡一樣被洪塵打敗,洪塵有事無事便找他們切磋,並且除了武學之外,洪塵在丐幫事務上的指點和分析也令他們十分佩服。
在他們眼裡,洪塵拒絕做幫主,是丐幫上下所有人的損失。
“站起來。”洪塵看著馬大元。
馬大元捂著臉,不止是疼的,還是覺得無顏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