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客房。
隻有燭火燃燒時的劈啪聲間斷響起。
慕容博喬裝打扮成富商模樣，飲茶的同時，目光總會偶爾瞥向洪塵。
洪塵在看書。
嚴格來說，是一張皮。
至於是不是傳說中的人皮，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他在乎的是，這張皮上的文字。
與中原文字體係截然不同，但是洪塵看得懂。
少林寺有很多不同文字寫下的經文，洪塵並不專研佛經，但恰巧的是，他總喜歡在不同世界裡麵學習一些獨特的技能，這不僅會讓他不那麼孤獨空虛，也能將不同世界的不同壽命更好地利用起來。
許久。
“很好，的確是十三層龍象般若功。”洪塵卷起這幅發黑的皮卷，“我們的交易完成了。”
慕容博頷首：“洪幫主，有沒有興趣再做一場交易?”
洪塵似笑非笑：“我昨天剛剛接任，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老夫為複國努力了一生，雖然至今無有所成，但耳目卻是不少。”
“嗬嗬，說說你的交易內容？”
慕容博放下茶杯，正色道：“如今西夏即將與宋國開戰，在下想請洪幫主幫忙殺一個人。”
“殺人？”
洪塵笑了笑，“殺人這點小事再簡單不過了，不過你覺得你得拿出什麼東西才配得上讓我去殺？”
“就因老夫這一身內力如何？”慕容博毫不猶豫的回答，同時，他也放開了周身收斂的氣息，瞬間他的身體便如同被不斷吹脹的氣球鼓了起來。
兩息後，他連忙抬手在肩頭以及心臟部位連點，發麵似的身軀立刻又縮了回去。
他沉沉地喘了幾口氣，麵色頗為不佳，卻仍堅定地看著洪塵。
“北冥神功的確天下至絕，老夫這幾個月一邊趕路，一邊搜尋，一共吸乾了一百二十多人的內力！”
洪塵劍眉一挑：“所以你現在有幾百年內力了？”
“四百八十年！”慕容博沉聲道。
洪塵倒吸一口涼氣：“嘶~厲害了我的師侄！”
家人們誰懂啊，韭菜居然自己長成了大樹，而且還主動送到我嘴邊！
再次聽到師侄的稱呼，慕容博還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靜了靜，他歎氣道：“以往老夫總向往著更加深厚的內力，而今，這將近五百年的內力，卻讓老夫感覺到了空前的壓力。”
如果是一隻水桶，那能裝多少就一定是多少，多了，就得溢出來。
但人的身體不是水桶，它是具備彈性和張力的，可如此也有極限。
從方才的體會來看，慕容博顯然是將自己身體利用到了極限，幾乎是再多一些就會讓他整個人炸成碎片的程度。
“老夫現在非但沒有成為絕世高手的感覺，反而好似變成了一個年邁的普通老朽，哪怕是快走幾步，也要氣喘籲籲。與人動手，不敢全力，所以被那瘋僧追了近千裡。更嚴重的是，老夫感覺自己本就為數不多的壽命也在迅速消耗。”
洪塵嘖嘖有聲地打量他幾眼，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又不是我讓你去瘋狂地吸人內力，再說了，你應該早就發現了異常，卻還一直堅持不停。換句話說，你是不是早就想到用自己來做籌碼了？”
慕容博也不隱瞞，直接點頭：“不錯，老夫的籌碼就是自己。而且，你敢說你當初把北冥神功給我，難道就沒有存著這樣的心思嗎？”
洪塵也笑了起來：“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你這四百八十年的內力的確很吸引我，不過你自己變成了這樣，我難道還得步你的後塵？”
“你可以把我囚禁起來，你需要多少就取多少，想什麼時候取，就什麼時候取。”
“玩這麼大？”
“若不放手一搏，何日方能複國？”
洪塵思索片刻，問：“你想殺誰？”
“李諒祚！”
“啥？”洪塵真的驚訝了，“你就算跟我說你要殺趙煦，我也不會覺得奇怪。可這李諒祚，有什麼可殺的？”
慕容博笑了笑：“那我讓你去殺趙煦，你會去嗎？”
“會呀，為什麼不呢？”
洪塵眨著一雙桃花眼，目光無比澄澈。
慕容博不由一窒。
“你……你說真的？”
洪塵毫不猶豫點頭：“當然是真的，我跟趙煦又不熟。”
“可他是宋國皇帝。”
“我知道，但我不認識他啊。”
慕容博一臉古怪：“你不是宋人麼？你會殺宋國的皇帝？”
“嗬，你看你這話說的就很沒有道理。如果因為他是宋國的皇帝我就不能殺他，當初趙匡胤當初為什麼還要給自己加件衣服？”
“……”
慕容博著實無言以對，同時也相信了洪塵所言並非欺詐。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趙匡胤這三個字說得那麼輕快乾脆。
君不見，丐幫曆代以來為了所謂的扶國助民犧牲了多少英雄豪傑？
‘這小子，真的邪！’
平複心緒，慕容博又道：“趙煦還是算了，宋國皇室人數眾多，朝局平穩，就算趙煦死了，還有其他皇族子弟接任，於老夫而言並無助益。但李諒祚不同，據老夫所知，此次他禦駕親征，必上前線，若能在對陣中殺了他，則西夏必亂，老夫也可趁勢而為，由此立足！”
“原來如此。”洪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慕容博期盼道：“洪幫主，此事對你來說也有好處，西夏興兵進犯，宋國雖然做好了準備，可根據以往的記錄，卻不一定能勝。也許洪幫主不在意宋國如何，但如果您能在此期間斬殺李諒祚，那必定能逆轉當今天下對你的誤解，成為所有宋人的英雄！”
洪塵不由失笑：“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在意彆人如何看我，又憑什麼覺得我會想去當這個英雄？”
慕容博又是一怔。
好在，洪塵接下來的話直接讓他心情大悅，著實鬆了一口氣。
“不過，看在四百八十年內力的份上，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好！莪已探明消息，後天西夏會進攻蕭關，屆時李諒祚也會出現！”
“那就後天殺他。”
慕容博緩了口氣，笑道：“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洪塵點了點頭，又問：“可知那瘋僧在何處？”
提及此人，慕容博眼中閃過一抹驚色，道：“城西五裡，山中破廟。他尋不到我，就一直呆在那裡，不過奇怪的是，隻要我一出城，他似乎立刻就能知道我的所在。”
這倒是神奇。
“明天我去解決他，你可以先去蕭關等我。”
“如此也好。”
送走慕容博，洪塵坐在房中思考片刻，忽地笑了起來。
這還真是個連環計中計。
不過，倒也正中下懷。
正好趁此機會一並解決了慕容複身上的主線任務。
至於慕容博這個大充電寶，雖然他一個人用不完，但也可以帶回去給王語嫣他們增加點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