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邀月之姿,堪稱天下一等一的絕色。
人們總是習慣以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女子遺世獨立之美,但似邀月這般渾身上下難見半點人氣的女子,也當是世所罕見。
她高傲,冷冽,如同高居王座的女王俯視眾生。
眼神中自然而然地帶著一股輕蔑,言語間不由自主地便有命令之感。
喜歡她容貌的人很多,但能夠忍受上述特點的人卻很少。
即便你可以忍受,那還得看她是否願意輕蔑和命令你,還是更願意一巴掌拍死你。
這樣的女人,少見也難見。
“不行。”
洪塵斷然搖頭。
邀月蹙眉,目光一冷:“為何?”
“移花宮太小。”
“哼。”邀月瞥了眼江玉燕,道:“我看是你的心太大。”
洪塵笑了起來:“你要這麼說的話,那也沒錯。”
“那恐怕由不得你了!”
話音未落,邀月倏地再度逼近。
相較於方才,此刻她體內的真氣已是全力爆發,素裙上仿佛攜帶著一層朦朧的月華。
超絕的輕功在洪塵看來本就不弱於淩波微步,再有明玉功的加持,更是如虎添翼。
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掌忽地來到身前,抓向洪塵的肩膀。
洪塵錯身一閃,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腕。
很細,很柔,很滑。
邀月眼神一厲,手腕一抖,幽冷如萬年寒冰的真氣瞬間侵入洪塵掌中。
洪塵麵不改色,運轉北冥神功,以極陰真氣相接,納入體內之後,遵循陰陽轉化之理,施展睚眥必報之法,將其化作熾熱的極陽真氣返還回去。
霎時。
邀月體表濛濛如霧的月光迅速淡薄下來,那張柔美如玉的臉龐上也不由得升起紅暈。
非是羞意,而是生理上的灼熱所帶來的改變。
邀月眸子震動,瑩瑩明亮的雙瞳裡水波流轉。
孤陰不長,獨陽不生。
洪塵還給她的真氣本質上仍是她自己的,隻不過屬性由陰轉陽。
來自明玉功的同一類型真氣,陰陽相合,令她多年來保持的極陰環境瞬間被破壞。可這種破壞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新生。
多年不曾進步的明玉功第八重關隘突然鬆動。
不過,相較於武學破關的喜悅,邀月仍是憤怒多一點。
畢竟以上言論修飾得再妙,也無法掩蓋一個事實:極陽真氣逆流回歸之後,在她身體裡遊走的過於深了。
因此,邀月略一停頓,另一手也迅速動了起來。
強勁的掌力不留一絲餘地。
洪塵拉著她一隻手向下擺動,靠上另一隻手後,瞬間以雲手接引、化勁。
便見洪塵單手以一敵二,帶著邀月雙臂在兩人之間左來右往,上來下去,形如虛空劃圓。
過程中,邀月掌中凝實的真氣不由自主地悄然逸散,陣陣薄霧彌漫,室溫隨之而降。
少頃。
洪塵一隻手扣住她兩條手腕。
“你學過腿法嗎?”
邀月踢腿。
洪塵腳踏淩波微步,倏地來到她身後。
為了繼續抓住她的雙手,所以兩人離得近了些,洪塵一條手臂看起來就像是將她環抱在懷。
“我是不會跟你回移花宮的。”
開口之際,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邊。
肉眼可見的,白玉一樣的耳朵赤若雲霞。
四周早已瞠目結舌的移花宮弟子紛紛背過身去不敢多看,同時儘量放輕腳步朝客棧門口移動。
唯有江玉燕,她娥眉微隆,左右看了看,邁著小碎步走到後門位置,和佟湘玉、白展堂等人站在一起。
“放開我!”邀月低吼,奮力掙紮。
洪塵看到她耳朵的變化,詫異道:“我不是故意的。”
邀月動作一頓,隨即掙紮得更加用力。
嗯,確實比過年的豬都難按。
她越是用力,洪塵自然也要給她上點強度。
於是不一會兒,兩人便貼在一起。
“其實我也有一個辦法。”
“登徒子!放開我,我要殺了你!”
“你確定?”
“我要將你挫骨揚灰!”
嗆!
劍鳴聲氣,洪塵自地上擒來一柄寶劍,冰涼的鋒刃貼在邀月脖子上。
“那我隻能殺了你了。”
見此一幕,又聽到洪塵語氣中淩厲果決的殺氣,莫說是邀月,即便吃瓜的江玉燕等人也不禁呆愣當場。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才更加令人意想不到。
隻見邀月先是一怔,隨後猛地向前一撲,扭動鵝頸就要自我了結。
洪塵急忙將劍扔下,同時鬆開邀月,震驚道:“你瘋了?!”
邀月麵無表情,也不退遠,隻緩緩回頭默默地看著他。
洪塵愣了愣,接著緩緩低頭。
邀月一動不動。
洪塵眉頭微揚,繼續低頭。
終於,在彼此略顯沉重的氣息互相交彙之際,邀月動了。
可她不是退下。
而是迎上。
這一下,輪到洪塵瞳孔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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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菩薩?你確定?”
“他自己是這麼說的。”
洪塵擰著眉頭,手上轉著酒杯,道:“所以,你遇到了一個自稱泥菩薩的人,他告訴你,一路向西北而行,遇七則停,見紅則喜?”
“是,他說我會遇到一個能夠了卻我畢生所有心願的人。”邀月端坐在側,神情冷傲,目光一轉,她刻意皺眉:“可我沒想到他說的會是你這樣的人。”
“喂喂喂,我這樣的人怎麼了?”洪塵敲桌瞪眼。
邀月瞅了他一眼,嘴角下撇:“你早已不是童身。”
“多新鮮呐,你知道我幾歲了?”
邀月目光微冷。
洪塵連忙補充:“我不是說你年紀大,你彆這麼看我,我的意思是,我比你大得多。”
邀月皺了皺眉:“你多大?”
洪塵掰著手指頭數了好久,不得已隻能承認數學是自己的弱項,並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快一百了吧?”
唰!
邀月起身往外走。
洪塵:“你不信?”
“我隻是不傻,你去哄隔壁的小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