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稍後再來找我。”
嶽不群好似聽得仙音，當即大聲回應：“遵命！”
落座後，他笑容滿麵。
寧中則與嶽靈珊一左一右抓住他的手以示安慰，這更令他覺得自己方才所為萬分值得，於是左右轉頭對她們表露微笑。
隻可惜，旁邊還有一個眼神複雜難掩的大弟子，令他晴朗的心情添上了一抹灰色。
“洪幫主，你又想說什麼？”
洪七公站起身來，麵色頗為古怪。
畢竟他看起來已經十分老邁，可年紀比他大得多的洪塵卻還是青年模樣。
沒有太過矯情，他很快抱拳：“丐幫第十八代幫主洪七公，參見洪幫主！”
洪塵擺手：“行了，你也是洪幫主，而且當幫主的時間比我還長，沒什麼可拜的，直接說事。”
洪七公心道：洪幫主果然如丐幫傳聞一般不拘小節。
“洪幫主，方才在下接到丐幫傳信，那……那蕭家已經反了，此時已經控製了臨安與趙氏皇族。不知我丐幫應如何行事，還請洪幫主示下！”
洪塵挑眉：“我現在不是幫主了。”
“洪幫主您就彆客氣了，我現在也不是幫主，可黃蓉丫頭遇到事情還總是來煩我，這正說明咱們丐幫傳承有序。現在您是在世的最大的幫主，我這不是也找您來了嗎？”洪七公笑容滿臉，語氣舉止頗有些無賴。
不得不說，洪塵本來不覺如何，可洪七公這麼一說，他忽然又感覺和丐幫聯係起來了。
笑了笑，他道：“你先說說你的意見。”
洪七公早有腹稿，當即直言。
“洪幫主也知曉，蕭家乃是第九代丐幫幫主蕭峰之後，百餘年來始終與丐幫聯係緊密，而今丐幫中仍有蕭家族人擔任長老之職，所以於情而言，丐幫也當助蕭家一臂之力。可於理來說……”
“打住。”
洪塵叫停，道：“於理而言，大宋積弱數百年，國土屢般淪喪，境內民不聊生，趙氏皇族外不可禦敵抗辱，內不可理政安民。深居宮牆端坐高位，受天下萬民供養，卻無一物以報天下。為保己身，為護家人，為天下黎民百姓，也當改天換日，另立新君！然否？”
洪七公不由愣住。
其餘人則為洪塵的大膽發言而震驚莫名，隻在心中暗道：不愧是邪龍。
唯有李秀寧，眼神異常明亮，方才對洪塵的一點點小意見刹那煙消雲散。不誇張地說，洪塵將她的心裡話全都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這是何等的奇男子？
洪七公良久無有回應，魯有腳急得差點跳腳，最後一咬牙也站了起來。
“洪幫主所言，屬下以為實乃天下至理！丐幫至今仍有傳聞，洪幫主曾經對蕭幫主說過，丐幫人數龐大並非丐幫之榮幸，實乃丐幫之恥辱，也是朝廷之恥辱！若天下安寧、百姓安居，世間又豈會有如此多的乞丐？我丐幫又如何會發展至天下第一幫？
身為丐幫中人，不僅要讓幫中弟子有飯吃，更要讓他們有生計，可以成家立業！那皇宮中的皇帝，若是不思進取，皇位不如換人來坐！”
話音落下，洪七公滿臉驚愕地望著他，仿佛從未見過一般。
洪塵也不由得眼神一亮：“你居然還有這般見地，看來腦子裡不止一根筋而已。”
魯有腳高興地笑了起來：“洪幫主過獎了，屬下隻是複述幫主百餘年前的話。”至此，他又麵色一沉，眼神哀痛：“隻可惜，百餘年過去，丐幫弟子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比當年更多了。”
洪塵頷首，看向洪七公。
“怎麼說？”
語氣並不嚴厲，可在洪七公聽來卻猶如驚雷炸響。
彆說洪塵態度不好。論身份，他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前輩；論年紀，洪塵實實在在活過的年頭也比他要長；論見識，這根本沒得論。
“洪幫主所言甚是，於情於理，我丐幫也當助蕭家一臂之力。”
砰！砰！
洪塵拍著桌子，蹙眉道：“一臂之力有什麼用？要全力相助！蕭家行事，對丐幫難道就沒有半點好處？
遠的不說，那襄陽城裡坐鎮多年的郭靖和黃蓉，難道就等不到朝廷的大力支援乃至對外反攻，他們難道就活該一輩子釘在襄陽城到死為止？
魯有腳剛才說的對，丐幫人越多，我越是覺得羞恥！
江湖雖大，大不過廟堂，廟堂雖大，大不過黎民百姓。
蕭家謀事，還要把關係親近的丐幫騙到遠處來，這更是恥辱中的恥辱！
若換做是我，還費什麼精神給你們安排邪龍寶藏。
大軍開拔之日，擋路之人皆殺！
你還好意思在這兒說什麼於情於理？
啥也不是！”
言罷，洪塵端起一杯酒仰頭飲儘。
洪七公被說得臊眉耷眼，老臉發燙。
“坐呀，還要我請你？”
洪塵開口，魯有腳連忙拉著洪七公坐了回去。
轉頭。
“憐星，你可以去七俠鎮找你姐姐。”
憐星微笑頷首，不敢多話，生怕自己也被洪塵說上一頓。
再轉眼。
“一燈大師，你想要六脈神劍？”
“阿彌陀佛，還望施主成全。”
洪塵眉頭一皺：“沒了？”
一燈低頭道：“六脈神劍本為段氏所有，後不幸遺失，如今天下間僅施主手中尚有留存，還望施主看在段氏先輩傳道之恩，容貧僧抄錄一份，貧僧與段氏定感激不儘！”
洪塵愣了愣。
接著，他看向曹正淳：“把他轟出去。”
一燈立時抬頭。
可洪塵哪裡還會看他。
曹正淳笑道：“老僧，請吧，莫要讓咱家難做。”
“洪施主……”
他剛開口，曹正淳瞬間變了臉：“來人！”
當即，帳外便傳來響亮的腳步與甲片摩擦聲。
一燈聞聲，不敢妄動，隻得轉頭朝洪七公求助。
同為大宋五絕，他們之間也有著不菲的交情。
洪七公無奈起身：“洪幫主，一燈他……”
“洪七，你知道六脈神劍我是怎麼拿到的嗎？”
洪七公苦笑：“知道。”
“當年天龍寺死了幾個老和尚我記不清了，所以我跟段氏沒有什麼傳道之恩，我是搶來的！想要六脈神劍，可以，要麼來搶，要麼來換。嘴巴一張一閉就要六脈神劍，你怎麼不去讓姓趙的把皇位交給你們姓段的，也好一統天下呢？”
噗嗤……
李秀寧忍俊不禁，隨後深深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