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夜明珠與燭火的光芒點亮了宮殿。
搖曳的光影變幻使得盤龍柱上威嚴的神龍好似活了過來。
蠟燭燃燒時間斷響起的劈啪聲似乎成了殿中唯一的響動。
直到……
“先生免禮。”
嬴政的聲音就像他的身軀一樣，沉穩有度，渾厚如嶽。
洪塵笑著放下雙手，轉頭左右看了看，道：“還挺熱鬨。”
聞言，旒珠後嬴政的嘴角竟是微微上揚。
“先生邪龍之名已經傳遍整個天下，初聞之時，朕也倍感驚訝，誰又能想到，一個突然闖入鹹陽宮中從朕手裡奪走天問的人，竟然是一個百餘年前就活躍於世的高人。而今再度重逢，朕就算再相信先生不是惡人，可旁人卻也不得不為朕擔憂。”
洪塵輕輕點頭：“合理。你是大秦帝國的主人，能決定很多事情，但事關你的安危，其他人總是要比你多幾分顧慮。”
“哈哈哈哈~”
嬴政驀然大笑，頭顱微昂。
但即便是在這樣的動作之下，那垂墜在麵前的十二串旒珠也並未肆意搖晃，可見其禮儀姿態已是控製得爐火純青。
“朕早已嚴明，以先生的實力，這些安排都是徒勞。先生當初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鹹陽宮，又能在天下間創出這偌大的名聲，想來這些人藏匿得再好，也躲不過先生的感知。再者，當初先生與朕兩人就在這座宮殿內相遇，先生取走天問卻不傷朕分毫，想來今日也定然不會對朕不利。”
不得不說，嬴政是真的太自信了。
有心而發的言語，與滲入靈魂的自信，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更具魅力。
在他身上，洪塵仿佛確切地看到了傳說中“王霸之氣”的具象。
嬴政的目光下移，落在洪塵腰間。
“天問劍，先生用得可還順手？”
洪塵解劍，拔出三寸。
霎時間，殿中光影驀然一暗。
嬴政霎時眼眉一凝：“放肆！”
雖然隻是低聲嗬斥，可無形的壓力卻倏然迸發，搖晃的燭火瞬間挺直。
旋即，嬴政邁開步子，從長案後繞了出來，步履堅定的走向洪塵。
宮殿角落，一個個影子躁動不安，卻又不敢妄動。
隔著天問劍的鋒刃，洪塵眉眼帶笑地看著逐步朝自己靠近的嬴政。
三尺之外，嬴政站定。
洪塵可以確信，嬴政的身高確實非同尋常，畢竟他自己就不矮了，但兩人相對而立，似乎嬴政還是高他幾分。
轉手，他將天問劍柄遞到嬴政麵前。
嬴政也不多言，直接伸手將天問劍拔出。
遍布菱紋的劍身寒芒流動，冷光閃爍。
作為一個不顯於世，幾乎毫無出手機會的劍道大家，嬴政執劍在手之際，洪塵立時便從他體內感知到一股劍意萌發的種子。
眉毛輕盈上挑的同時，他的身體仿若瞬移般上前，食指點在嬴政胸膛。
咻！！
數十道利器破空的聲音同時在殿中響起。
一個個黑影宛如鬼魅一樣突兀出現。
他們的目標自然是洪塵。
然而。
洪塵紋絲不動，連眼神都未曾朝他們投去半分關注。
在黑影近身三尺時，驟然顯現的先天劍氣刹那間便將他們手中的武器全部絞碎，黑影紛紛被擊得原路退回，同時又不傷一人。
嬴政目光一偏，瞳中光芒微動。
但下一刻，他便立即將心神沉入體內。
九個呼吸後。
嬴政身上的玄袍突然無風自動，淩厲的劍意無可抑製地爆發。
那萌發的劍意從一顆種子正式長成了一株幼樹。
洪塵放下手臂。
“你若多些時間修行，應該已經成就天人。”
嬴政沉默地體會著劍意，忽地挽劍成花，向右側的盤龍柱揮劍。
霎時，一道形如彎月的劍氣極速掠過，在柱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
嬴政看了一眼，頷首：“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