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
“人最忌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偏偏就燒成了這樣。”
九叔捏著三根香,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家中出此香,肯定有人喪!”
文才:“是不是任老爺家?”
九叔橫眉:“難道是義莊嗎?”
秋生湊了上來:“那任老爺的女兒會不會受影響啊?”
文才一聽,頓時也急了。
洪塵坐在小板凳上,看著他們的表情,不禁失笑。
這倆人,已經初步走上舔狗的不歸路了。
文才:“師父,我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秋生:“是啊,師父,我們得幫幫婷婷……還有任老爺。”
九叔冷眼相對:“我早就想到辦法了,要不然把棺材抬回來乾嘛?”
“這棺材有什麼問題啊?”
“棺材沒問題,屍體才有大問題!”九叔眉頭緊鎖,抱著雙臂盯著棺材。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這任威勇自然還是燒了最好,因為屍變的可能性已經是百分之百。
而且和一般的僵屍不同,任威勇在地下二十年肉身不腐,法葬的豎直,頭頂的水泥,都讓屍體怨氣不散,靈魂不安,二十年的積累,一朝爆發,恐怕屍變後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東西。
“燒了吧。”小板凳上,洪塵突然開口。
三人立時轉頭看他,表情都有些驚訝。
秋生連忙道:“師弟呀,你可彆忘了,那任老爺可是千叮萬囑地說過不能燒的,他說他爹最怕火,他不可能同意的。”
文才也跟著說:“是啊,師弟,要是能燒的話,今天就不用把棺材抬回義莊了。”
九叔沒有吭聲,他在等洪塵接下來的解釋。
洪塵起身來到棺材前,輕輕拍了拍棺木,聽到沉悶的響聲,笑道:“這棺材還挺結實。打開看看?”
秋生和文才一愣,看向九叔,見九叔點頭,兩人一左一右合力推開棺材板。
“嘶!師父!屍體變啦!”兩人異口同聲。
九叔快步上前,朝裡麵一瞅,兩條眉毛頓時湊成一條。
隻見,任威勇的皮膚比白日所見時更黑幾分,可最大的變化還是他的指甲。
又黑又尖又長。
莫說九叔幾人,就算普通人看了,也知道這玩意兒要變僵屍了。
洪塵:“現在燒了,把骨灰撒裡邊,再加點配重,把棺材釘死,下葬的時候我猜也不會有人想看的,包括他那個孝順兒子。”
秋生與文才一聽,頓時眼眸明亮:“對呀,師父!誰會偏要看一個死人呢?到時候就說為了防止屍變不能開館,任老爺不是孝子嗎?他總不至於一次次打擾他爹的安寧吧?”
九叔眼角一抖,似乎在思考這樣做的可能性。
兩位師兄見狀,勸得愈發起勁。
唯有洪塵心中一歎,知道這樣處置是不可能的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九叔沒忍住,舉起雙手在秋生和文才頭上狠狠地敲了下去,疼得兩人當即抱頭痛呼。
“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今天可以為了預防出現問題而撒謊騙人,那明天說不定就能為了錢而滿口胡言!身為道門弟子,當恪守茅山戒律,生而為人,也要知曉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的道理!
為師知道你們是為了任家的安全考慮,但是你們更要記住,有些口子不能開,尤其是不能給自己開!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當自己真的撒謊成功一次,往後到底還能不能收得住那脫了韁的意馬心猿!”
這番言語訓教下,秋生和文才立馬麵帶愧色,低頭道:“師父,我知道錯了。”
可洪塵知道,九叔的這些話,實際上更是說給他聽的。
畢竟九叔那不斷撇過來的小眼神也瞞不過他的感知。
“謹記師父教誨。”
洪塵俯身作揖。
雖然他不讚同九叔的處理辦法,但他知道九叔說的話其實是正確的。
九叔欣慰頷首:“你明白就好,小孩子可不能撒謊,要從小養成好習慣,否則將來想要再改可就難了。”
“是,師父。”
“嗯,不過犯錯就是犯錯,也不能不罰。”
聞言,秋生和文才頓時瞪大眼睛滿臉驚愕。
自打洪塵入門以來,他們還從來沒見過洪塵被罰,哪怕是他做錯說錯,九叔大多也是說教兩句,同時還會伸手摸摸洪塵的腦袋以表安慰。
他倆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尋思著今兒個是不是月亮打西邊出來了?
九叔略作沉吟,嚴肅地看著洪塵:“就罰你去準備紙、筆、墨、刀、劍!”
兩位師兄一愣,彼此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茫然,忙問:“什麼?”
九叔臉皮一抽,怒火攢簇。
洪塵轉身拉開抽屜,一邊取東西,一邊說:“黃紙、紅筆、黑墨、真刀、木劍。”
“噢~”秋生與文才恍然大悟。
可隨即他們又拉下臉來:這算是什麼懲罰啊?師父他老人家果然還是一點兒沒變,就專寵小師弟一人!
片刻。
法壇布置完成,桌上擺滿用具。
九叔所說的五樣東西,其實都有一些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