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父親跟我說,那個籠子……你也在裡麵待過。”
“是。”
“是因為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唐惟妙撫摸著他的臉,他的發絲很乖順,他輕輕偏過頭,倚在了她的手心。
“我那時會化形了,他欣喜若狂,想把我展示給親朋好友,讓他們看一看他和我母親的愛情結晶。”辛漣語氣中帶著無奈,“我不配合,我認為丟臉。他把我鎖進了籠子裡……”
唐惟妙一怔,百分百肯定,辛漣父親的瘋,是實心瘋,用流行詞打比方的話,就叫病嬌。
“後來我母親找上門來,把他打醒了。”辛漣補上了結局。
“我……好像能理解你媽媽離婚的選擇了。”
辛漣搖了搖頭:“離婚前還正常。我母親喜好自由,她不是岐山一脈,不受愛的製約,也不必食愛而活,她的追求讓我父親感到痛苦,卻又不得不完成她的願望。”
而後,被拋棄的岐山鳳,得不到愛情滋潤的男人,逐漸在饑餓中發瘋。
“說起來……”辛漣道,“今天也會去吧。”
“什麼?”
“我母親。”辛漣回答。
“去哪裡?揍你父親嗎?”唐惟妙問。
辛漣笑了起來。
唐惟妙:“啊,真的嗎?”
她也跟著笑。
辛漣抬眸又看了她一眼,又是一陣偷偷的輕笑。
“你在笑什麼?我怎麼感覺你剛剛是在笑我?”唐惟妙察覺出了不對勁。
辛漣笑得更開心了。
他屈起手指,指腹輕輕擦了唐惟妙的眼皮,手指尖一抹紫黑色亮晶晶的眼影。
辛漣說:“很早就想說了……妝好重,離近了看……”
他彆過臉,笑著說:“好可愛。”
黑黑的兩個紫色煙熏,像她熬夜趕工之後,匆匆穿上禮服赴約。
“我都忘了!”唐惟妙這才想起,自己還頂著一臉的舞台妝,“你這裡有卸妝水嗎?”
“我去買。”他從巢穴中掏出了一堆花裡胡哨的卡。
在唐惟妙好奇的注視中,辛漣給了她一張卡:“收著玩吧。”
銀`聯卡,有磁條,但比普通的卡多了立體印刷的特殊領域使用字樣。
“這裡沒有手機支付嗎?”唐惟妙問。
“還沒引入,因為兩邊的網絡不是互通的,每個區的發展狀況也不同。”辛漣說道,“等你去了其他區,還能看到金銀交易,以物易物。”
“有想吃的夜宵嗎?”辛漣問她。
唐惟妙忽然道:“比起吃的,我有個更緊急的事情……”
辛漣眉頭微微一皺,緊張道:“是什麼?”
“你家畫廊裡掛的那個畫,是畢加索真跡嗎?我問了你父親兩遍,他隻顧著笑,也不回答。”她再得不到回答,就真的要急瘋了。
辛漣愣了愣,再次笑出了聲。
頭頂上的風鈴旋轉,晶石掛件閃爍著光,也因她而笑。
唐惟妙:“……喂。”
“對不起。”辛漣終於笑好了,他點了點頭,看到唐惟妙總算舒坦的神情,感慨道,“妙妙,你真的好可愛……”
溪地老宅的宴舞廳,所有的賓客已經離去,連方管家也被淩衍趕走。
他坐在空蕩蕩的舞台上,坐在斷裂的金籠裡,一杯杯喝著越來越苦的茶水,像麻木的雕塑,冰冷的木偶。
驀然,他嗅到了渴盼已久的氣息,他驚訝地站起身,目光在觸碰到愛人的刹那,化作委屈和柔軟。
突然到來的紫凰遠遠站在舞廳的另一端。
很久之後,她壓著怒火,帶著幾分無奈和疲憊,開口嗬斥道:“你做了什麼蠢事?”
淩衍匆匆迎去,險些摔下台階,可他的目光沒有偏斜,他出神地盯著眼前朝思夜想的愛人,跪倒在她的裙擺下,抱住了她的腿。
她是入睡前趕來的,換了寬鬆的睡裙,頂著一張壓抑著怒火的素顏。
“你的驕傲呢,鳳衍?”她質問。
“梅蘭。”淩衍拉著她的手,要哭的模樣,仰望著她。
“你是在侮辱那個女孩子,侮辱你的兒子,侮辱你自己!”
“我錯了。”他恢複了理智,又像搖搖欲墜的瀕死之人,祈求道,“吻我吧,梅蘭……”
“我今日來,隻是為了讓你清醒些。”紫凰彎下腰,撫摸著他的白發,在耳邊說,“不要影響鳳漣。清醒了,明天去向那個人類女孩道歉。還有,你惹出來的麻煩,儘快解決掉。”
像賞賜般,她給了昔日愛人一記深吻。
“能不能留下來,一晚也好。”淩衍閉目,小聲哀求道,“我知道你的願望,我不會糾纏你……就當是施舍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