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楚英把雙胞胎送來,每天吃完晚飯,唐惟妙的媽媽就會例行和女兒視頻,講今天的趣事,兩隻崽玩了什麼吃了什麼說了什麼。
但今天,唐惟妙媽媽半個小時內打了十次,都無人接聽。
她隻好聯係了楚英問情況。
楚英正在寺廟燒香拜佛,自己掐算事業運,接了電話安慰了幾句,福至心靈,問了方束:“少主回了嗎?”
“剛到,正在被老板罵。”
楚英了然:“太好了,這算正式結婚了,我們應該有獎金拿了吧。”
掌握消息後,楚英告訴唐惟妙的媽媽:“辛漣休假了,他們度蜜月去了。”
唐惟妙媽媽:“那算了,我還想跟她說,這倆小鳳凰今天學了一整本唐詩,要不是有那什麼規矩讓她爸說不出去,現在她爸就帶著倆孩子上詩詞大會去了。可把他給憋壞了,一天說了八百遍天才……”
“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楚英嘴甜如蜜,“等明年倆小孩化了形,能寫會畫,三歲就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
唐惟妙媽媽哈哈笑:“還真是小妖怪。”
背景音是兩隻鳳凰學舌,糖球立體環繞音,繞著外婆飛圈,一邊飛一邊重複小妖怪,而糖團站在外婆頭頂,四平八穩提醒外婆:“外婆你頭發怎麼有卷。”
外婆:“自來卷!”
唐惟妙不知道結契都要準備什麼,辛漣告訴她,因為結契事關壽命同享,所以需要極其隱蔽安全的場所來進行,以防秘密被外人知曉。結契後,非同族的伴侶也會保守秘密。
猶豫了好久,唐惟妙還是紅著臉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猜測。
“你說這個結契……它是不是親密接觸的另外一種說法呢?”她交疊了兩隻手,一臉認真地等待辛漣的回答。
辛漣平靜道:“當然,儀式需要在密愛的過程中進行。”
“難道是用吻在我身上結個陣,施個法?”唐惟妙發散思維,放飛了想象。
回過神,看到辛漣雙肩不住地顫抖,背著她偷笑,而且快要笑抽了。
“不許笑!”唐惟妙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被他捉住了手,親了下。
“為什麼會這麼可愛?”
“所以是嗎?”
“不是。”辛漣說。
“那……”唐惟妙擔心道,“會疼嗎?”
“彆擔心,你不會。”辛漣搖頭,“我是給予方,其實也不會太疼,但總是怕會嚇到你。”
唐惟妙更好奇了:“那我會是哪種怕?是你會變得很凶讓我害怕,還是說會出現不合常理的畫麵,讓我感到害怕?”
辛漣想了想,說道:“是那種,會很有衝擊力的畫麵,所以擔心你會因此認為我不再美麗……”
“我有點能理解了。”
唐惟妙舉了個例子,戀愛美好是因為隻談感情,它是一種抽象朦朧且不接地氣的東西,會美化你我他。
但如果讓熱戀期的人直麵生產的過程,直麵婚後每周積攢的臟衣物,餐後油膩的碗碟,頂破襪子露出的大拇指尖,和指肚上的繭。
“會因為懼怕暴露這些真實讓戀人失望,所以拖著不願意結契。”唐惟妙問,“是這樣吧?”
“本質上,相同。”辛漣承認。
結契之後,她鐘情自己的那層蠱就會消失,就如熱戀期邁入了真實的婚姻,而結契的時候,又要讓她看最具有衝擊力的血腥畫麵……
儘管他十分想要結契,但他也從心底害怕她會因為結契,熱戀退卻。
“想多了,辛漣。”唐惟妙說道,“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有人會熱戀一生,但愛情會永遠存在,姻緣和愛情的不同,是比愛情多了責任和守諾。或許結契的時候,我會因為畫麵不太美好產生懼怕,但我不會因此對你失望或改觀……”
她話沒有說完,但已經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了。她呆呆站在原地,雙眼中滿是驚和喜。
辛漣臉紅了。
她第一次看到他臉紅的過程,隻是一番簡單的話,她親眼看著他,從淡定從容的聆聽,逐漸露出驚訝,而後掩著嘴托著下巴,一臉不可思議的,雙頰慢慢暈出兩抹微醺般的紅來。
“辛漣……”唐惟妙踮起腳,情不自禁捧住了他燙熱的臉,“你真的好……純情。”
“我……很感動。”辛漣微微羞澀,低垂下睫毛,輕聲說道。
“我看出來了,”唐惟妙激動點頭,“很明顯。”
“謝謝你不嫌棄。那麼……”
他展開了翅膀:“雖然未經允許開特域是違反規定,要吃罰單的,但我還是想邀請你,讓我載著你,到我的秘密花園去結契吧!”
他的領帶在金紅色的火光中飄著,尾端如同碎散的銀粉星光,熠熠閃爍,翅膀揚起的暖風撲在唐惟妙的臉龐上,化作兩團紅色的霧暈。
唐惟妙挽起耳邊的一縷碎發,伸出了手。
指尖相觸的刹那,她被卷入結實溫暖的懷抱,溫度穿過襯衫的衣料燙著她,熱意透下,融入了血,流遍全身。
雄鳳展翅時的風也聚散有形,流轉為金色的瀑布光,世界消失在眼前,隻有他的心跳聲,有力的擊打著她的耳膜。
幾個呼吸間,他慢慢減速,風的痕跡消失不見,界內的鳳莊出現在她的眼前,白塔上的風鈴搖曳響起,而唐惟妙看到了他的名字。
從晶瑩的河流帶中低掠穿過的瞬間,翅膀帶起的風,在水麵上留下了一圈圈的漣漪,漸漸擴散。
他停在本宅的屋頂中央,收起翅膀,抱起唐惟妙,沿著藤蔓樹乾相交纏的綠色甬路跳下,滑入地下的最深處。
熾熱的地心,鳳凰的緣起之火。
期間,他們快速的從隱蔽的小屋窗戶中飛過,驚到了在窗台前親昵的鳳凰夫妻。
唐惟妙後知後覺:“誒……你爸媽?”
身後的窗戶敞開,發絲淩亂的淩衍破口大罵:“鳳漣!你這個不體麵的混世魔王!”
辛漣揚起了眉,吹了聲悠長的口哨。
——加油。
淩衍聽到口哨聲,慢慢合上窗,口是心非道:“還要你說!”
結契之地,仿佛一朵盛開的金色蓮花,它從赤紅色的蓮葉般的核心處生長抽枝,盛開出層層疊疊的碩大金色花床。
花下是緩慢流動的岩漿,金色紅色從灰燼的縫隙中透出光來,熱氣蒸烤著一切,大部分被花葉隔絕。
花心溫暖舒適,辛漣把唐惟妙放在花心上,腳尖觸到花心,仿佛踩在烘鬆軟的棉花雲朵之上。
“前人經驗。”辛漣說道,“我們結契不用火焰花的。這是第一個與非同族結契的前輩種出的花房,溫度很舒適。”
他打了個響指,花層層合攏,外麵的火光從花瓣中透進來,如同床幔中點亮了讓人心頭一暖的燭光。
溫度又降了一些,更加舒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