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臾看愣了。
而比起這些大大小小的招牌,街上來往的行人更讓唐臾大開眼界。
皮衣鉚釘鞋,亮片齊臀裙,熒光飛行服,背心丁字褲,看得人眼花繚亂。頭發顏色更是五彩繽紛,隨便抓五個人出來就能湊出兩道彩虹。
很多人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都有紋身,更多人露出來的肢體不是皮膚,而是機械結構,機械腿機械手,頸子上甚至頂著離奇碩大的機械腦袋,令人歎為觀止。
奇裝異服,奇形怪狀,好一場百鬼夜行。
有什麼地方能彙集這麼多見所未見的妖魔鬼怪?
唐臾對自己點頭,嗯,這裡必是陰曹地府。
對於自己死後下地獄這件事,唐臾表示接受良好。
他懂,下地獄是他的宿命。
唐臾看到兩個魁梧的金屬大漢在街上碰麵,互相碰拳,朝對方喊了句:“Hey bro!”
他們說啥?
唐臾沒聽懂,但不妨礙他鸚鵡學舌:“嘿,卟柔!”
那倆大漢看向唐臾,用直白而探究的眼神打量他,像野獸垂涎一隻落單的柔弱兔子。兩人爆發出一陣笑聲。
唐臾聳聳肩,並不在意,接著往前走。
沒走幾步,唐臾就覺得一團腥味從胃裡頂上喉嚨口,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他快步拐進黑暗無人的巷子,皺起眉,隱忍地悶咳。
墨色長發披散至腰,發梢隨著咳嗽頻率微微顫抖。肩胛骨因為彎腰的動作而突起,像兩扇單薄的翅膀,空蕩蕩的右袖幾乎垂落到地麵。
攤開掌心,一團鮮血。
其實唐臾剛醒來時非常虛弱,渾身沒有一絲靈力,赤手空拳,隻能直接以血畫符,爆了探測器的頭,這才逃過一劫。
唐臾倚靠住牆壁,腦中飛快地整理醒來後的所見所聞。
首先,不論這兒是不是地府,都是個他從沒見過的世界,人們會說他聽不懂的語言,很新奇。
其次,這是他本人的身體。被斬斷的右臂,耗空的靈力,都是死前的狀態。
最後,唐臾從袖中取出碎瓷片,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指腹輕輕摩挲上麵細膩的花紋。
他太熟了。這是他上輩子最喜歡的白瓷細頸酒壺,天天帶著不離身。
一是因為自己愛喝酒,二是因為…這是山鬼送給他的,山鬼消失之後,這是他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
按理說,這瓷瓶早應該遺落在了上輩子的戰場。
為什麼他一醒來手裡就握著瓷片,是誰放的?剩下的碎片在哪裡?
疑問有些多,但唐臾並不急著解決。
肚子咕了一聲,唐臾餓了。
萬事不決,先找飯吃!
唐臾正打算往外走,一隻泛著金屬光澤的大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來,粗魯地鉗住了他的手腕。
“哎,大美人,彆走啊。”
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顯出身形,油膩地笑著,三角眼直勾勾地盯著唐臾,機械戰甲嚴嚴實實地包裹全身。
哦,典型的街頭惡霸。
惡霸下流地打量唐臾:“小殘廢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沌界晃蕩,沒錢買義體吧,所以出來賣?想要多少錢?把本大爺伺候舒服了,虧待不了你的。”
唐臾捕捉到兩個關鍵詞,沌界,義體。
很明顯第一個是地名,第二個是某種東西。結合惡霸一直掃視著自己斷掉的右手,不難猜測它的意思類似於假肢。
惡霸眯起眼睛,令人反胃的氣息撲在唐臾臉上:“嘖嘖,這臉蛋真tmd漂亮,夠勁。老子今天賺大了。”
對於這種低端垃圾,唐臾一直沒有任何耐心。
沒想到從三哥那兒繳來的武器這麼快就能派上用場。
男人伸手想摸唐臾的下巴,金屬手掌還沒靠近,隻聽一聲爆響,閃著寒光的長刀直直地從他掌心穿了出來,劈裡啪啦地帶出幾道藍色的電弧。
男人目眥儘裂,痛苦大叫:“呃啊——啊!!”
他顯然沒預料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殘廢能這麼快準狠地捅他一刀。
唐臾挑了挑眉,三哥身上的刀還挺好使的,捅穿這人的鐵砂掌跟捅紙皮一樣絲滑。
“啊——You god damn bitch!!”
男人像頭被激怒的公牛,大喝一聲,機械套裝像是被喚醒了一樣開始擴展,無數道熒光線條飛快地給他編織出了一個凶神惡煞的老虎麵具。
“不長眼的東西,你惹的是「走虎」!”
男人的聲音通過老虎麵具傳出來,像老虎咆哮。
“等一下,小兄弟,我先請教一下。”唐臾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眼中燃滿求知欲的光,“「噶蛋必吃」是什麼意思,是什麼飯館推薦嗎?”
“誰tm是你小兄弟!”虎麵人深深皺起眉,暴躁道:“什麼狗屁推薦,我隻知道你這賤人今天完了。給老子跪下來舔,讓我舒服了我就賜你個痛快,一槍送你上西天。”
唐臾歎了口氣:“嘴這麼臟,不能要了。”
“不吃**,你就吃老子一炮吧。”
虎麵哼了一聲,完好的右臂上翻出一個黑洞洞的長管子,對準了唐臾的腦袋。
喲,這又是什麼新鮮玩意,跟以前見過的任何靈武法器都不一樣。
“轟!”
虎麵二話不說開了槍。
唐臾頗有先見之明地閃開了,子彈把牆體炸開了一個大洞,碎石嘩啦啦地往下砸,唐臾驚訝得合不攏嘴。
這家夥威力倒是大!
虎麵的槍口緊緊追了過來。
有點意思了,唐臾感到久違的興奮,神經末梢跳動著激動的因子。
唐臾一邊躲閃一邊觀察虎麵,發現這武器的威力雖大,但使用者太過依賴武器,自身技藝不精,穿著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