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那靜止的光點更近了,走廊上的氣氛明顯變得緊張了些,一些貴客們呼天搶地,訴說著那爆炸有多麼多麼嚇人,毀了他們美好的夜晚,一定要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不可能讓他活著走出靡宮的大門。
危雁遲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額頭的青筋直跳。
終於,光點近了,就在前方拐角右邊的某間房間裡。
“今晚太tm精彩了哈哈!拍賣,爆炸……姓金的跟大佬們吃飯去了,現在他們肯定要氣死了吧!”
尖細的嗓門在走廊裡響起,危雁遲瞬間隱沒到牆中。
來人是豆芽菜大少爺和他的幾l個手下們,滿麵春風、大搖大擺地準備去什麼地方。
危雁遲看著他們在拐角處右轉,接著傳來開門鎖的聲音。
“老大,您您您真打算出手啊?”手下慫道,“裡頭這位不是金哥的人嗎!”
“金哥金哥金哥,成天就知道金哥!你也是金戈的狗是不是?”豆芽菜吊起一雙二白眼。
手下連忙表忠心:“不不不,您說什麼我做什麼!”
“金戈,金戈有什麼好怕的。”豆芽菜踹開房門,“再說,這人就是他今早在靡宮門口隨便撿的,之前在遊戲裡惹過我們,金戈肯定是要讓他吃點苦頭的。這種人連個玩物都算不上,我先把他玩了,金戈不僅覺得無所謂,還會說我做得好,信不信?”
手下張了張嘴:“啊,還挺有道理的。”
房門朝兩邊摔開,藍發美人仍然被單手吊在架子下,垂著頭,柔順的長發遮住半麵容顏,姿勢似乎一直沒變過。眾多保鏢們警覺地抬起槍口,看到是金戈的朋友,又把槍放下了。
豆芽菜裝模作樣地在房間裡巡視一圈,朝門外努努嘴,哼出一聲:“都出去吧。”
保鏢們沒動。
豆芽菜嘴角一抽,加重了語氣:“聽不懂我說話?我在這兒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還能讓這昏迷的弱雞跑了不成?”
畢竟是惹不起的太子爺,保鏢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排著隊出去了。
保鏢們一走,豆芽菜飛快地把大門合攏,悄悄鬆了口氣,接著吩咐手下:“去把監控掐了。”
手下把監控關了,擔憂道:“金哥不會突然回來吧?”
豆芽菜瞪了他一眼:“歪頭一團亂,他肯定忙得很,哪還會記得這個小玩具?”
手下點頭如搗蒜:“您說的是。”
“你滾吧。”
“好的老板。”
監控被掐斷,保鏢和手下被趕走,房間裡隻剩下任人擺布的美人,讓豆芽菜覺得很安全,是他可以輕易控製的範圍。
豆芽菜貪婪地注視著沉睡中的藍發男人,從懷裡掏出了一粒粉色的藥丸。
“既然金哥不想用,那我就先來嘗嘗鮮咯。這可是有史以來最強效的,嘿嘿……”
他抬起藍發美人瘦削的下巴,唐臾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順從地揚起頭。
豆芽菜目光興奮,捏著粉色藥丸就往唐臾嘴裡塞。
哢!
清脆的巨聲響徹房間,豆芽菜隻覺手臂傳來一陣劇痛,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一股恐怖的巨力淩空貫飛,整個人像團泥巴似的狠狠摔在了牆上!
“啊……啊………!”
二米開外,地毯上一大灘刺眼的血紅色,躺著一條手臂。
豆芽菜極其緩慢地低頭,看到自己狂噴鮮血的肩膀,嗓子像是被混凝土堵住了,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他渾身哆嗦得像篩糠,驚恐地瞪大眼,極度收縮的瞳孔中映出一個高大男人的影子。
男人的麵具泛著寒光,身著價格不菲的定製大衣,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溫度。
隻見男人極為紳士地從地上撿起那顆掉落的粉色藥丸,一步一步走向蜷縮在角落裡、全身是血的瘦小男子,皮鞋跟一下一下,利落地敲在地麵上。
豆芽
菜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眼睜睜看著男人離他越來越近,最後終於恢複知覺,瘋了般地往後退,絕望無聲的哀嚎從喉嚨裡衝出來。
危雁遲單手捏住豆芽菜的脖子,真像捏一棵豆芽菜,對方的頸骨發出可怖的哢哢聲,似乎馬上就要折斷,兩顆眼球幾l乎要爆出來。
危雁遲麵無表情地把粉色藥丸丟進豆芽菜喉嚨裡,手掌一捏,就讓他咽了下去。接著橫手把他甩飛五米遠,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坑!
豆芽菜覺得自己要死了,七竅流血,眼前一片血色模糊。
他模模糊糊地看到,高大的男人走到刑架前,徒手捏爆了手銬,熟練地把軟倒的藍發美人撈進了自己懷裡,輕易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嚴嚴實實地罩進寬敞的大衣。
從外麵看,隻能看到男人垂落的衣擺,和偶爾從裡麵露出的一小撮藍發。
居然真的……有人來救他……
這是豆芽菜最後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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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籠罩下,銀色手環滴滴滴地閃起一片紅光。
U^U:“先生!您的心率等各項指標都已嚴重超標,體溫也有飆升的趨勢,抑製劑效力正在被反噬!經過我精密的計算,現在最好的緩解方法是釋放憤怒、充分發泄、恢複好心情,我建議您回去把那個人殺了,這樣會對您的身心健康有益。”
危雁遲抱著唐臾的身體,步伐穩定,聲音也又沉又穩:“不用。”
從危雁遲在走廊裡聽到那個豆芽菜將的話開始,他的身體情況就在爆表的路上一路脫韁狂奔。直到危雁遲親眼看到唐臾被單手吊在刑架上昏迷的樣子,看到豆芽菜獰笑著往師尊嘴裡喂藥……
幽十分確定,那個時刻,他感受到危雁遲心中極端激烈的殺意。
幽難得覺得困惑,明明危雁遲的各項身體指標都表明他整個人已經處於崩潰失控的邊緣,但是他的言行舉止都冷靜得不似常人。
好像有一把斧子,把他劈成了兩個完全相反的麵,一麵極端瘋狂,一麵極端克製,幽都害怕他在這兩種巨力的拉扯下把自己撕碎了。
幽有很多事項想提醒,但最終還是在他縝密的計算下放棄了。
他問:“先生,你現在要去哪!”
危雁遲簡短道:“代表師尊的另一個光點,正在往酒吧的方向移動。我要回去。”
體內的抑製藥物與驚濤駭浪般的熾潮迎麵相激,血液逆流的燥熱直衝頭頂,危雁遲死死咬著下唇,蒼白的嘴唇上滲出一道細密的血線。
如果,如果他慢了半小時出門…如果他像以前的熾潮期一樣全程在家……師尊獨闖靡宮,這個如深淵巨獸般的建築物,他現在會怎樣……危雁遲簡直不敢想。
危雁遲垂眸看了一眼,師尊在他懷裡無聲無息地歪著頭,呼吸幅度小得幾l乎察覺不到,好像真的已經……危雁遲重重閉了閉眼,眼前卻再次出現師尊渾身被血浸透的樣子,那是纏繞他一生的夢魘。
他不知道師尊到底為什麼獨自深入險境,現在神魂在哪裡,還能不能醒來……一切的一切都像無底的深淵。
危雁遲死死抱著懷裡溫軟的身體,微微垂頭,下頜抵住師尊發頂,用力地磨蹭。像野獸汲取稀薄的安慰,像溺水者泅著唯一的浮木。!